“一?!?/p>
起風(fēng)了。
這次風(fēng)是從身后來的,朝著前方吹拂著,西格瑪能夠感受到自己散下去的頭發(fā)被風(fēng)朝著前方吹起,有幾縷甚至遮擋住了視線。
但他沒想這么多,真的在最后這一刻沒想這么多,只是順著北原和楓用力的角度一起扔了出去,將這只雪白的“飛鳥”擲入流動的空氣中。
紙飛機(jī)乘著風(fēng)中舒緩的氣流起飛,如同魚游動在溫暖的洋流。
它偶爾往下跌落一會兒后總有一陣風(fēng)吹起,讓它繼續(xù)在林海的上空輕盈地飛行,像是一只活著的飛鳥,一條活著的魚,在無盡的綠色中穿梭與盤旋。
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它的身上。
“它們
玩得很開心。”
本來正在另一個稍微低一點的樹枝上面看書的馬爾克斯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聽到了什么發(fā)出的聲響,于是抬起頭看向遙遠(yuǎn)的天空,用輕盈的聲音說道。
“是很開心。”
北原和楓看著不遠(yuǎn)處在風(fēng)中遲遲沒有落下的紙飛機(jī),橘金色的眼眸彎起,伸出手任由一縷玩累了的風(fēng)纏上來,聽著一群小家伙在自己身邊清清脆脆的笑聲。
風(fēng)是最喜歡玩的。它們喜歡任何能夠被自己改變的東西,尤其是那些輕飄飄的、能夠跟著它們的腳步一起飛起來的玩具。
它們樂此不疲地輪流帶著紙飛機(jī)跑來跑去,假裝自己身邊是一只真正的鳥,甚至興致勃勃地跑去找森林里飛出來的一只皇霸鹟玩。
“啾!”皇霸鹟看到這只怪模怪樣的鳥,被嚇了一跳,頭上帶著黑色花紋的華美羽冠“刷拉”一下豎起來展開,像是一把花扇,展現(xiàn)出里面瑰麗的黑色斑點。
鳥兒撲棱著自己的翅膀飛走了。
風(fēng)們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團(tuán),鬧了好久才把紙飛機(jī)給送回來,一窩蜂似的鉆到旅行家的身邊嘰嘰喳喳:“北原北原——”
旅行家伸出手,接住看上去就像是巧合一樣飛回自己手中的紙飛機(jī),接著有些無奈地?fù)哿藫坶L長的圍巾,把這群用力拽著圍巾尾巴的小家伙抖掉在身上。
有一兩個暈乎乎地從上面掉了下來,正好砸在馬爾克斯的頭頂。青年有些茫然地歪了下頭,看著一群透明的小家伙滑下來,耍賴般地扒拉在自己的身上,只好伸手挨個摸了摸。
“很厲害哦,第一次丟紙飛機(jī)就可以做到這么平穩(wěn)的飛行了。”
旅行家任著這群小家伙掛在自己身上吵吵鬧鬧,無奈地笑了笑后就伸手戳了一下眼睛里幾分驚訝和興奮的西格瑪,眼中帶著明亮的笑意:
“想要再試幾次嗎?”
“不管怎么說,紙飛機(jī)能飛好肯定是折紙的人的功勞吧?”
西格瑪臉有點紅,小聲地說道,同時悄悄地打量了北原和楓手中的紙飛機(jī)一眼,嘴角卻忍不住一點點上揚(yáng)出一個燦爛的弧度。
“不用,我很高興,現(xiàn)在就很高興了?!?/p>
他用輕快的、不帶有一點陰霾的語氣說。
甚至他高興和幸福到有一種不真實感,仿佛他所擁有的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生活,也配不上這樣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就像是十二點鐘聲敲響前的南瓜馬車與白馬,時間一到就會變成原狀。西格瑪只能默默地期待著這個時刻來得更晚、更晚一點,或者努力地讓自己有這么活著的資格。
“當(dāng)南美洲想要讓你高興起來的時候?!?/p>
馬爾克斯打了個哈欠,寬大的棕櫚樹葉擋住了他的半張臉,剩下的半張臉則是望著地面,淺紫黃色的眼眸中有著碧綠的倒影,聲音聽上去讓人想到綠色的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