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他還匆匆忙忙切了個頁面,特別朗誦了一條“親兄弟三人搶劫商店殺死女老板”的新聞,在自己的床上一邊氣得哼哼唧唧地打滾,一邊緊緊拿著手機(jī),等著聽對方的回答。
“嗯,知道啦?!?/p>
北原和楓有些無奈地聽完對方用英語斷斷續(xù)續(xù)地念完新聞,接著笑了笑,聲音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手指點(diǎn)了一下通話頁面,好像這樣能夠隔著手機(jī)碰到對方的腦袋似的。
“等我回來,不會花太久時間的?!?/p>
西格瑪聽著對方的陳諾,終于緩緩地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氣,從床上起來躲到窗簾里面,抓住抱著卡爾躲在窗簾里的愛倫·坡。
“卡爾,這個給你吃,不要用爪子撥弄窗簾后面的書,書是很寶貴的……唔呃!”
身邊窗簾突然被掀開來的愛倫·坡發(fā)出
一聲驚呼,下意識想要躲起來,但是發(fā)現(xiàn)是西格瑪后稍微放松了一點(diǎn)。
“北原還有一會兒才能回來。”西格瑪這么說著,也爬到窗簾后的臺子上,好奇地戳了戳愛倫·坡,“對了,坡,你新寫的那本小說可以給我看一看嗎?我也想要去小說里玩玩?!?/p>
愛倫·坡愣了一秒,接著手忙腳亂地把手里的書全部都堆到了旁邊,差點(diǎn)把卡爾的尾巴也夾在了書堆里,表情顯得不好意思又認(rèn)真:
“不可以的,吾輩還沒有寫好結(jié)局呢!”
北原和楓掛斷了電話,想著對面還在等自己的人,目光忍不住柔和了下來,伸手很輕盈地觸碰了一下屏幕,看著上面倒映出的一泓清澈如霜雪的月光。
月光是縞素似的白,雪是縞素似的白,但是紐約除此之外都是斑斕的色彩和深邃的夜色。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斑斕的色彩在雪白的大海和黑色的冰川里面上升,上升到摩天大廈那樣的高度。
北原和楓走在雪白的凝固的海里,按著地圖走在回去的路上。晚上雪早就停了,但是融化的時候比落雪的時候還要冷上一些,風(fēng)嬉笑著掠過他的頭發(fā)和圍巾,讓他忍不住有點(diǎn)無奈地抬眸。
于是那些風(fēng)便哄鬧著四散而逃,像是被大人看見自己調(diào)皮搗蛋的小孩子,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內(nèi)疚和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驕傲,硬是讓北原和楓連它們的尾巴尖都沒有捉在手心。
在茫茫的夜色里,有人在一個廢舊的木箱上面唱歌,法語的歌,嗓音有著醉人的沙啞,讓人想到佛羅倫薩的塞壬,身上有著美麗羽毛的鳥翼女妖——如果她唱這首歌,大概也會是一種相似的模樣。
她在唱《玫瑰人生》,一首世界上很著名的法語歌,剛剛唱到了中間的部分。
“desennuis,deschagrsseffat(煩惱、憂傷都消散了)
heureux,heureuxenourir(幸福啊,死去也是幸福的)”
北原和楓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看向了那個方向,然后看到了正在唱著歌的那個人,看到了對方穿著一身絲綢長裙,坐在木箱上面很燦爛地對著他笑著。
“嗨,你聽懂了,對吧?”
她停下歌唱,微笑著開口,美麗的的聲音在說話的時候帶著沙啞的味道,那是一種和剛剛北原和楓從妓女的口中聽到的類似的沙啞。
“在紐約的這里,能聽懂我唱的歌的人不怎么多,親愛的?!?/p>
她望下來,那對紫色的眼睛里有著嫵媚動人的迷離,聲音沙啞中帶著空靈的婉轉(zhuǎn),就像是被人類拘束在籠子里的百靈鳥與金絲雀。
在月光下,這位姑娘有著一張極美的面孔,甚至更接近于線條柔和的圣潔,象牙般的白皙與珍珠的光澤集中在她的身上,純黑色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地披散而下,那對動人的水色眸子就像是最光線瑰麗的寶石,美得如在夢中的神女。
她注視著面前的旅行家,懷里抱著一捧枯萎的百合花,很輕盈地眨了下眼睛,眼睫如同撲向燈火的殘蝶。
如果說上帝真的在第七天造了人,那么她絕對是畢業(yè)級別的作品。在“美”上面,就算是旅行家仔細(xì)思考了記憶里見過的那些人,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確漂亮得無出其右。
“大概是因?yàn)槲以?jīng)去過法國巴黎,而你說起話來有一種……巴黎人的口音?!?/p>
北原和楓在短暫的注視后就收回了目光,對著面前的人很抱歉地笑了一下,聲音很輕地為其解釋道。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打算離開:畢竟他可是答應(yīng)西格瑪要早一點(diǎn)回去的,更何況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說都是他打擾了對方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