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獨、驕傲、虛榮、矛盾而又輕浮,她總是流連于鮮花的美麗與花粉的清甜,也在乎著陪伴自己的人,但是在被精心裝飾好的玻璃瓶里掙扎得又是那樣厲害,用最兇狠的方法折磨著自己和最喜歡自己的人。
——就像是一個性子更加任性的納博科夫,只不過陷入了弱勢的她不滿而又警惕地對更強勢的那一方豎起了全身的刺而已。
該說不愧是天天待在一起的兩個人嗎?這性格真的是……像得要命。是真的“要命”。
果然還是自家西格瑪更可愛一點。
北原和楓瞇起眼睛,接著橘金色的雙眸緩緩地彎起來,似乎露出了一個微笑。
回頭看看他拍的照片怎么樣吧。
不過在這之前。
旅行家伸出手,戳了一下似乎還沉浸在那一句話里發(fā)呆的納博科夫,用帶著笑意與調(diào)侃的口吻說道:“等到她下來的時候,你確定不給一個擁抱?”
“我?”納博科夫怔怔地回過神來,看著北原和楓,表情難得有點呆,大概還沉浸在之前多蘿西一點也不深情的“表白”里,問的問題給人的感覺也呆呆的,“真的不會被推開嗎?”
“可是如果對方做到這種程度都不給她一個擁抱的話,說不定小姑娘接下來一輩子都不打算理你了哦?!?/p>
北原和楓打趣了一句,接著側(cè)過頭對納博科夫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多蘿西似乎挺記仇的?!?/p>
納博科夫的表情僵了僵,顯然,他對多蘿西在這方面的認識比北原和楓還要深刻一點。但他還是有點猶豫地在草地上揪了幾把草,盯著被自己拽下來的無辜草葉發(fā)呆。
一只小椋鳥蹦蹦跳跳地啄走一只銀月豹鳳蝶的幼蟲,看上去和寶可夢里的綠毛蟲一模一樣的熒光綠色蟲子一下就被吞到了它的肚子里。然后它歪過頭,打量著在地上的兩個人類,尤其有些好奇地看著納博科夫手里的草。
懂了,人類原來是吃草的!
“你怎么在這個時候反應(yīng)就這么遲鈍?”
北原和楓偷看了一眼納博科夫xiong口裝著蝴蝶的瓶子,伸手按住納博科夫的額頭,用帶著好奇的語氣詢問道。
“也不是遲鈍……”納博科夫有些緊張地拽了一下自己的領(lǐng)結(jié)。
他小聲地開口:“我還沒有想好到底該怎么面對她。我本來都已經(jīng)打算就這么一直討好她下去了,你懂的吧,北原。我不怎么習(xí)慣?!?/p>
納博科夫很少和人有平等的交流關(guān)系。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對于冒犯了自己或者讓自己感到危險的人,他不介意露出充滿攻擊性的一面。
而對于那些他真正喜歡的事物,性格里的孤僻又讓他不敢真正地靠近——就像是在莫斯科聽了那么多次托爾斯泰的小提琴,但他還是沒有真正地和對方來過一次自我介紹。在他喜歡的人面前他總是表現(xiàn)得安靜而又膽怯。
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人,他傲慢自私又任性,會因為一個人做得比自己好而嫉妒對方,尖銳地說著刻薄話。
這個極端瞧不起普通人的家伙、喜歡用諷刺而高傲的語氣把別人戳得原形畢露的家伙更愿意把自己稱為保護道德與溫柔的一條看家惡狗,他甚至還覺得挺驕傲。
北原和楓微微抿了下唇,接著似乎是有點無奈似的,主動撐著草地坐了起來,伸手撫摸過對方金棕色的卷發(fā),然后把對方不由分說地從地上拽起,抱在自己的懷里。
“好了,我給你勇氣啦。”
旅行家想著到現(xiàn)在似乎也沒有對著自己說幾句“我喜歡你”的西格瑪,用很不情愿的語氣嘟囔道:“不過我覺得你也不需要太擔心,說不定多蘿西她剛從秋千上下來就后悔了呢?”
納博科夫靠在北原和楓的身上,剛剛深吸了一口氣就愣住了,無奈地笑起來:“……等等,這好像不是安慰吧?!?/p>
多虧說這句話的是北原和楓,否則納博科夫肯定要花一大筆時間記仇和用他尖銳到能夠在人心上留下無數(shù)口子的話語諷刺一頓。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多蘿西真的很像納博科夫,也不知道是誰帶壞了誰。
北原和楓對此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了一個簡短的哼聲,也沒有回答。
——事實證明,后來的故事發(fā)展也的確是這樣。從秋千上面下來的多蘿西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后一副不想承認自己說過那句話的表情,埋在蕾切爾的懷里,頭發(fā)下的耳朵紅紅的,說什么也不肯轉(zhuǎn)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