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快的速度,靈活的轉(zhuǎn)向,以及相比與其他魚類相當穩(wěn)定的耐力,這都是放線時必須要考慮的風險。畢竟釣線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太長的釣線在大海中也很有可能攀扯到某些東西,造成纏繞和斷裂。
隨著船開始緩慢地跟向那條拉扯釣線的魚,海明威也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輕了很多,咧嘴笑了笑后從腰間向兩手猛地發(fā)力,把釣竿穩(wěn)穩(wěn)地提了起來,在快要落下去的時候猛地回收了幾米的線,順便將幾米長的釣竿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大的力氣,他這么想著,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的骨骼正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當然也有可能是菲茲杰拉德的上等釣竿實在是太重了。
它本來應該固定在地上,那樣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會輕松很多。但是海明威不信任被固定在地上的釣竿,他只相信自己,而且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釣魚的時候把所有東西交
給一桿沒有辦法挪動的釣竿。
這是一場堂堂正正的戰(zhàn)爭,不需要那些過于侮辱對手的手段。
已經(jīng)逐漸老去的人深深地喘息著,但是這種程度的疲憊對他來說習以為常,他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抬起頭看著周圍的人,有汗水從眉毛處滑落下來,滴在眼睛中的感覺帶著一種尖銳而又酸澀的刺痛。
他在微微有些模糊的視線里,在人群里身高顯得鶴立雞群的菲茲杰拉德臉上滿是信任和驕傲的表情。他身邊有兩個小姑娘躲在后面,朝著他探出腦袋,看到他的視線后做出了握拳鼓勵的動作。紅頭發(fā)的小姑娘扭了下頭,但很快就忍不住看了回來,綠色的眼睛亮閃閃的。
抱著浣熊的青年似乎正在嘟囔著什么“人類和變溫動物的耐力”,有著兩種顏色頭發(fā)的青年則是以期待的姿態(tài)注視著他的行動。紅頭發(fā)的青年坐在欄桿上高興地揮拳,看上去比自己釣上了魚還要興奮,他身邊有著金黃頭發(fā)的青年在朝自己露出微笑。
這是他第一次釣魚有這么多人圍觀。
海明威這么想著,內(nèi)心有點古怪,感覺這件事情的發(fā)展似乎有點超越他的預料,不過他依舊努力直起了自己的身體,極度緩慢,但是極其堅定地一點點把自己脊背重新掰直回來。
他聽到自己骨骼的shenyin,像是火燒一樣的撕裂感從肺部涌到喉間,開始劇烈運動時常有的火辣辣的一陣疼痛。同樣的還有被釣竿壓著的肩膀,他可能肩膀已經(jīng)被粗暴地擦破皮了。
海明威用手握住釣竿,在船只換方向航行,試圖通過8字溜魚法消除魚的拉力的時候,有力的雙手把沉重的釣竿轉(zhuǎn)動過去,牽制住這條力氣大得出奇的魚的行動。
這可真是一條有力氣的魚,也許它是一條漂亮的鯨魚。但是他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會有鯨魚被魚鉤釣上來,捕鯨一般是用捕鯨叉。但它就算不是鯨魚,肯定也擁有著相似的漂亮——比如形狀最為優(yōu)雅的流線型的身軀,有力的尾巴,還有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的耀眼姿態(tài)。
“需要這個嗎?”
在這個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暫時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抬起眼眸,看到旅行家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船艙里走了出來,遞過來的手中拿著一塊厚實的布料,那對橘金色的眼睛在太陽下面似乎有著明亮的閃光。似乎這片像是晚霞的湖泊里面倒映著一個太陽,不過不是初升的太陽,像是傍晚的。
初升的太陽總會刺痛我的眼睛。
海明威這么想著:但是傍晚的太陽就不會這樣。它的光線要更溫暖強烈也要更加柔和一點,不會讓人的眼睛那么痛。
想到這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點微笑,像是有點情不自禁似的。
“謝了?!彼f,接過旅行家手里的布,抬了抬肩膀,把釣竿翹起來,用手抵住,然后在縫隙里把布料塞了進去。
釣竿又沉沉地落下,壓在有布料作為緩沖的地方,它不再顯得那么咄咄逼人和磨損皮膚了,海明威對此感到了舒服的許多,于是很愜意地哼哼了兩聲。
“棒多啦,謝謝你,小伙子?!?/p>
實際上并沒有好很多,可能舒服了一點,但絕對沒有到達“棒多啦”的程度,但是海明威在某些時候——我是說某些時候,實際上指他在面對一個必須嚴陣以待的對手的時候,比如說打獵、斗牛與釣魚——他對于自己是十分樂觀主義的。
他堅信并且確信自己會勝利。
這是我第一次被叫做小伙子。
旅行家有些無奈地笑笑,但是沒有對這個稱呼真的發(fā)表什么意見,而是看了一眼正在邊上的西格瑪,走到他的身邊將對方抱緊,然后繼續(xù)注視著這一場光是看著就足夠讓人感到一種緊張與激動的戰(zhàn)爭。
“這條魚現(xiàn)在怎么樣了?”菲茲杰拉德緊張地
看著被魚拉得左斜右欹的魚竿,以及即使被魚拉著,但也在往前走,給那條魚帶來巨大壓力的海明威,這么詢問道。
“速度正在減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