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明月,何如燈火明——”
文車妖妃一身紅裙迤邐地拖在地上,正在唱歌,手中拿著一把繪著櫻花的折扇,半遮住自己的臉,艷麗的眉眼中帶著明亮而又嫵媚的笑意。
比起翩若驚鴻的贊美,她更像是絢爛飄落的早櫻,有一種婉轉(zhuǎn)低回的艷美,舉手投足間都能看到櫻花枝頭說不盡數(shù)不完的繁華。
手之目在她身邊安靜地彈著琴,姿態(tài)淡然,樂聲的節(jié)拍應(yīng)和著女子翩然的姿態(tài)。
手之目的眼睛雖然長在手上,但依舊是看不見的妖怪,也是在場唯一看不見文車妖妃風(fēng)華絕代的樣子的妖。但這一切都無損于他們這對配合了上百年的朋友的默契。
文車是在宮廷文學(xué)中誕生的妖怪,是書籍中寄托的哀思怨情的凝聚。手之目是被強盜殺死的盲眼樂師,帶著內(nèi)心的不甘與怨恨成妖。兩者自從當年見面就一見如故,成為了一對日本妖怪樂壇舞壇的著名搭檔。
這里十分鄭重地補充一句:雖然很多妖怪長得奇形怪狀、難以表述,但日本妖怪的審美是值得認可的。
西格瑪本來只是想要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但很快就被舞臺上面的表演吸引了,淺灰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在臺上翩然起舞的文車。
“可惜。”
狐貍歪了歪頭,耳朵動了動,突然在邊上有些惆悵地小聲嘟囔了一句:“他們兩個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結(jié)婚。”
作為和家族昌盛、管理姻緣的狐族,它總感覺自己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下有失業(yè)的危險……嘶,該不會以后自己真的就剩下一個“農(nóng)業(yè)部門主管”的工作了吧?
這回輪到西格瑪沒好氣地敲它的腦袋了。
北原和楓垂眸看著這兩個熱熱鬧鬧地互相折騰的小家伙,目光中有著微笑的柔和,隨后輕輕地跟著臺上的演奏,與那些同樣歌唱的妖怪唱起了這片土地上流傳許久的歌謠:
“你我相伴,路行尚難?!?/p>
“而今如何去,煢煢越秋山——”
閣樓上倒掛的巨大絡(luò)新婦爪子搭在屋梁上,巨大的赤紅色蜘蛛用兩只手熟練編織著天花板上的裝飾,潔白如雪的幕簾在手中快速地成型,最后垂落下來,層層疊疊地籠罩住耀眼的火光。
如同在織就一場連光也顯得幻滅朦朧的繁華大夢。
閣樓外依舊熙熙攘攘,鯉魚旗迎風(fēng)招展,滿樹櫻花桃花隨風(fēng)飄散,車如流水馬如龍。
正是花月逢了春風(fēng)。
“北原!”
狐貍又看了會兒,看過不知道多少年表演的它很快就沒了興趣,轉(zhuǎn)而一個輕盈的起跳,在空中銜住一支正在滴溜溜旋轉(zhuǎn)的紙傘傘柄。
狐貍雪白的爪子一拍傘面,將撐開的傘收了起來,金色的眼睛驕傲地瞇起:“看!是不是很漂亮的傘?可惜這支傘還沒有誕生出付喪神,否則我就給你變一個美人出來。”
說完,它也不讓扭頭看自己的旅行家捉住自己的尾巴,很有先見之明地躍到了柜子上,發(fā)出輕快明朗的笑聲。
“北原,我們上船玩吧!有傘就不害怕煙火濺到身上面了!”
街道上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妖怪豎起來了層層疊疊的木板,木板上面有彩繪,都是浮世繪里浪花與火焰的模樣,和周圍熊熊燃燒的真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瓷先ビ幸环N荒誕的美麗。
“賣星星嘍,賣星星嘍!”
有小妖怪叫賣著,實際上它賣的是氣球,星星樣子的。有不少妖怪還湊過來打趣它。
“喂喂,你這星星是不是真的?”
“我們要的可是真星星!”
“你是不是把那群整天出場和流星似的天狗捉下來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