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爾湊過來,先是有些小心地看著自己的朋友,然后討好似的主動蹭蹭對方的xiong口,像是干了壞事的小動物在請求主人的原諒。
北原和楓看了眼自己身邊的安東尼:他正糾結(jié)地看著一棵枯樹上面的亮晶晶閃光,一副很想要去拉一把這兩個人,但是又被有趣的東西吸引了心神的樣子。
“去看看吧,我也挺好奇的?!?/p>
旅行家?guī)蛯Ψ桨讶菀坠丛跇浜涂莶輻U上面的圍巾給解下來,掛在自己的手臂上,主動鼓勵著對方,看到安東尼眼睛亮亮地答應后,便笑著自己去看那兩個躺在一起的人了。
這兩個平時總是互相鬧騰個不行,簡直可以組團出道“普羅旺斯二人轉(zhuǎn)”的家伙,在躺下去之后反而安靜了很多,只是看著對方的臉大眼瞪小眼,好像荒石園的這片土地有著“強制平心靜氣”的效果似的。
“需要幫忙嗎?”
北原和楓坐在草地上,看著他們,輕輕地挑了一下眉,笑著問道。
“沒什么啦。”
被法布爾抱著的羅蘭呼出一口氣,語氣聽上去簡直有些有氣無力,“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旅行家歪了一下頭,聽到對方嘴里嘟嘟噥噥冒出來了一大堆話,其中最清晰的就是那句“我果然還是最討厭昆蟲了”。
法布爾耷拉著耳朵,也不敢反駁什么,只是抱著對方的腰,努力睜大著眼睛,想要打動自己的朋友:
“真的嗎?羅蘭真的不喜歡昆蟲嗎?羅蘭也是不喜歡我的,對嗎?”
“……不,我還是挺喜歡你的。順便一提,讓你身上的蟲子都離我遠一點?!?/p>
“噗。”北原和楓在邊上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笑,突然有點同情對方了。
羅蘭用很惆悵的眼神看了北原和楓一眼,然后繼續(xù)任由自己躺在地上面擺爛發(fā)霉。
他只是一個想要混一個帶薪休假,逃離巴黎那個全是男同的地方的倒霉鬼而已,為什么要面對這么可怕的事物……算了,至少蟲子比那群一直窺視自己身體的男人可愛點。
“那羅蘭就是喜歡昆蟲。”
法布爾直接忽略了對方的后半句話,繼續(xù)往對方的懷里鉆,聲音理直氣壯的:“因為不喜歡昆蟲的人一點和不會喜歡和昆蟲為伍的讓-亨利·卡西米爾·法布爾。你說對吧,北原?”
旅行家正在看努力朝著樹上面跳的安東尼,聞言回過頭來,稍微沉思了一會兒,露出一個微笑:“我倒覺得不一定哦,明明法布爾先生身上也有別的讓人沒法拒絕的閃光點。說不定羅蘭先生就是因為別的原因才和你做朋友的呢?”
至少在對生命本身的熱愛和追逐上,這兩個人可以說是出奇的合拍。
“唔?會有人這么覺得嗎?”
法布爾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看向自己身邊的羅曼·羅蘭:“可是大多數(shù)人提起我的時候只會聯(lián)想到昆蟲哎。身邊有很多昆蟲,還在做和昆蟲有關的研究什么的……”
“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啦,搞得我活了這么多年,世界里除了昆蟲就是昆蟲一樣?!?/p>
法布爾說到這里,甚至還孩子氣地皺了一下自己的臉,一副“真是拿這些笨蛋家伙沒辦法”的模樣:“就像是,雖然我最喜歡的還是昆蟲,但是我其實是一個博物學家來著?!?/p>
說到這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誒,所以說羅蘭和我做朋友是因為我是博物學家嗎?”
“那我下次帶你去普羅旺斯的原野上面去找那些鳥好了。它們不僅長得很好看,歌聲也很好聽的,羅蘭你一定會很喜歡!”
“好的,北原你懂了吧。這家伙完全就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笨蛋?!?/p>
羅曼·羅蘭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的聲音拖得很長:“所以我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
北原和楓沒有接他的話,只是蹲下身子,點了點法布爾的額頭,感覺有點無奈——那種早已習以為常,但還是會在再次遇到的時候想要嘆氣的無奈。
當一個人在某方面的特質(zhì)過于突出和顯眼的時候,人們就很容易忽略他們身上閃著光的更多東西,甚至把對方作為某一方面的抽象化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