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啊。”
北原和楓似乎有些驚訝,但最后還是笑著甩了一下自己腦后的馬尾,看上去很有旅行家瀟灑輕盈的姿態(tài):“你很喜歡這個城市?”
“或許……我喜歡這里?!?/p>
西格瑪?shù)穆曇袈犐先ビ悬c猶豫:“我一直忘不掉在威利斯大廈上面,踩著腳底下的玻璃,透過玻璃看腳下和前方,能夠看到身下浮動的云,還有整個芝加哥,還有美國整整四個州?!?/p>
就像是站在了高天之上,就像是飛鳥俯瞰著遙不可及的大地。
北原和楓垂眸看著自己身邊的人,看著對方滿懷著某種憧憬的眼睛,然后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笑了起來,橘金色的眼睛也溫柔地彎起。
“你以后肯定會站在比這個更高的地方的,西格瑪?!彼脠远ǖ恼Z氣說道。
西格瑪仰起頭,他不明白北原和楓為什么會這么篤定,但他在感受到對方的堅定后還是不由自主地高興了起來,臉上也有了笑。
他伸手擁抱住了大人。
“出發(fā)吧!”他說。
芝加哥是一個偉大的城市,也許是美國碩果僅存的偉大城市。
它在工業(yè)的時代里舉起手,在命運的負荷下大笑,它是如此驕傲,如此狂熱與野蠻地塑造出藝術(shù)中打破一切和諧的崇高。它又如此的純粹和溫柔。
在街道邊的汽車上,芝加哥的霓虹下,男子正在低頭給他身邊的少女讀著一首詩歌,少女則是用手指摸著對方的嘴唇。
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姿勢,但兩個人顯然都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鐵肩的城市:
他們告訴我你是yin邪的,我相信:我看到你濃妝艷抹的女人在煤氣燈下勾引來自鄉(xiāng)下的男孩?!?/p>
男人讀著詩,速度并不快,但很認真:
“他們告訴我你是邪惡的,我回答:是的,的確。我見到兇手殺了人逍遙法外又去行兇?!?/p>
“他們告訴我你是殘酷的,我的答復(fù)是:在婦女和孩子臉上我見到饑餓肆虐的烙印?!?/p>
少女歪著腦袋,全程安安靜靜地聽著,在對方停下來后,她的手指也忍不住挪動了一下。
“然后呢?”
她問道,她的聲音聽上去很輕也很古怪,就像是每個詞都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來的,和正常人行云流水般的說話方式完全不一樣。
“然后?”
男子沉吟一聲,朝著少女眨了眨他那對夾雜著灰蒙蒙感覺的橄欖綠色眼睛,手中的書一下子合上,語氣變得活潑和歡快起來,只是聲調(diào)依舊是吟唱詩歌的腔調(diào):
“然后他像個從未輸過一場的魯莽斗士,
自夸,大笑,他腕下脈搏在跳,肋骨下人民的心在跳,大笑!
笑出年青人的暴躁、魁偉、喧鬧的笑、赤著
上身,汗流浹背?!?/p>
“好啦,就這么結(jié)束了?!?/p>
少女呆了幾秒,似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強行結(jié)尾,有點茫然地睜大了圓圓的眼睛,視線的焦點模糊地錯開男人,落在了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