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喉嚨里塞了東西,聲音又輕又碎,需得仔細(xì)傾聽才行。
我好一通分辨,才終于聽出來,打電話的人,竟然是野鶴!
人之將死,我不想刺激他:“黃爺爺,聽起來你的情況很不好,還是去醫(yī)院吧?!?/p>
“呵呵,你小子心眼兒是真不壞?!?/p>
野鶴笑了,直言道:“去醫(yī)院,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多受幾天罪,我已經(jīng)認(rèn)命了?!?/p>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我又問。
“虎妞那孩子,怎樣了?”
“她每天都陪著葉子做康復(fù)訓(xùn)練?!蔽覜]有隱瞞。
“有情有義?!币苞Q也不惱,又問:“葉子情況如何?”
“已經(jīng)能拄拐行走了,情況一天比一天好。”我也沒有隱瞞。
“她們,都受到了你的照顧。還有……嗬嗬,噗……”
野鶴說話很費勁,像是漏氣的皮囊,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是想問豹貓吧?”
“……對……”
“找了位名律師,豹貓判了三年,我去看過她,還送了棉衣,買了內(nèi)部的購物卡。等豹貓出來,我會給她安排工作。”
猶豫了下,我撒謊道:“豹貓說很想念你,還說對不起你?!?/p>
哦……
野鶴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居然奇跡般的清晰響亮起來:“我也對不住孩子們。小子,谷衛(wèi)南沒少造孽,得判了死刑吧?”
“……對。”
我含糊其辭。
“真好?!币苞Q得意笑了,又感慨道:“只怪我身體不爭氣,沒等到他的死訊,到底走在了他前頭。我就去那邊,等他幾天吧!”
幾年都不止!
谷爺判了死刑不假,但卻是緩期兩年執(zhí)行,野鶴注定是不會如愿了。
“我到底輸給了谷衛(wèi)南?!?/p>
“你們,誰也不是贏家?!蔽铱陀^評價。
“不,他贏了。”野鶴繼續(xù)感慨:“老東西真有運氣,留下了一個好孫子。我這一生,自認(rèn)是轟轟烈烈,可死到臨頭,卻是兩手空空,連一聲嘆息都是多余?!?/p>
“有了這輩子的經(jīng)驗,也許下輩子就會變好吧?!蔽液鷣y安慰著。
野鶴笑了,感慨道:“孩子,趁我還活著,有什么想要請教的,抓緊問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