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義兵元帥方家奴當即主動請纓道,“大人,我愿率軍兩萬,前去常州支援?!?/p>
浙東廉訪使董守愨也出列請纓,“我愿去湖州鎮(zhèn)守,但至少要一萬兵,另外還需平章大人幫忙籌措糧草?!?/p>
答蘭帖木兒見狀也說道,“那我留在嘉興練兵吧,待丞相收復徐州,咱們趁勢反擊,將賊軍剿滅?!?/p>
幾人三言兩語就把對敵策略定了下來,聽的劉基直皺眉,平章定定也沒立刻做出決定,見劉基這個浙東元帥府都事一直皺眉不語,便主動對他問道,“劉都事可有什么建議?”
劉基被點到名字,這才出列抱拳道,“在下以為,這廬州紅巾賊不可小覷,此次賊軍東征,絕不止只有五萬兵馬?!?/p>
“哦?為何這么說,你的判斷呢?”定定當即問道。
右丞答蘭帖木兒也面色不善的盯著劉基,敵軍只有五萬兵的判斷是他說的,現(xiàn)在劉基卻想要反駁,他是什么意思?
不過事關朝廷在江浙的存亡,劉基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況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人了,前幾年鎮(zhèn)壓方國珍造反的時候,劉基就沒少因為這些蟲豸同僚得罪人。
于是劉基當即說道,“在下對這廬州的公輸賊還真有些關注和研究,也愿試言一二,我以為,若要制定對敵之策,首先要明確賊軍的真正目的,他究竟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要東征浙東,如果是真的要東征,那他究竟想打到哪里?
“從此賊之前的動作來看,此人出兵慣于謀定而后動,但凡要打哪里,必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每占一地又必駐重兵防守,還讓淪陷區(qū)的百姓幫他加筑城防。
“是以徐州的李賊,中原的韓賊,湖廣的徐賊,雖也攻占不少州縣,卻經常被朝廷官軍收復,所占之地屢次易手,只有這廬州賊,攻占的州縣從未丟失,由此便可看出這公輸賊的不同。
“此賊對外征戰(zhàn)也從不無的放矢,從他之前攻打安慶,還有這次渡江,攻打江北淮揚的出兵時機來看,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次東征更不可能是倉促之舉,必定提早就做了準備。
“更何況他之前打安慶,打集慶,甚至打江北淮揚的時候都從未發(fā)過檄文,這次還是他第一次發(fā)檄,因此我判斷這公輸賊此次必定所圖甚大,是奔著整個浙東來的,絕不是什么虛張聲勢!”
劉基這時又拿起桌上一張檄文舉到眾人面前晃了晃。
“還有這檄文,賊軍此時遠在鎮(zhèn)江,檄文卻已經出現(xiàn)在了嘉興,這說明什么?這說明浙東之地早已密布他的細作,就是此時此地,在這嘉興城中,都必然有賊軍細作潛伏!
“他若只是虛張聲勢,何至于暴露這些好不容易藏進來的細作?等著賊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再里應外合幫助奪城不是更好?
“但賊軍還是這么做了,就說明連嘉興也是他們的目標,既然賊軍馬上要打來了,那細作會不會暴露也就不用擔心了。
“我此時雖不知道賊軍還在哪些州縣散布了這篇檄文,但料想怎么也不會少,連嘉興這里都有了,恐怕南邊的杭州和紹興,應該也在這次賊軍的東征目標之中。
“那么問題來了,整個浙東之地最少三四十座州縣城池,賊軍若想都吞下來,他們需要多少兵力?
“雖然這號稱的三十萬甲士肯定是虛數(shù),但究竟虛了多少?諸位大人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讓你們攻取浙東數(shù)十州縣,需要多少兵力?
“三十萬沒有,那二十萬呢?十五萬呢?恐怕再少也不會低于十萬吧?”
眾人聞言頓時再次面面相覷,因為按照劉基的分析,還真有這個可能,如果魯錦是以整個浙東為目標,那東征的兵力必然不會少于十萬,三個月前徐壽輝的那次東征,不就是因為兵力太少,才被元軍反攻趕走的嗎,當時攻杭州的徐宋紅巾,如果有十萬以上的戰(zhàn)兵,還會那么輕易被元軍趕走?
有了徐宋這個前車之鑒,魯錦會看不見?別都把對方當傻子好吧,正所謂料敵從寬,這廬州的公輸賊若是沒點真本事,能一年時間打下恁多地盤,而且一城未丟?
如果連敵軍的兵力規(guī)模都估算錯了,那之前制定的應對策略還有什么意義?
而且他們剛剛還忽略了一件事情,還是劉基提醒后眾人才想起來,那就是細作!
現(xiàn)在連嘉興城里都有細作了,離著賊軍更近的常州城里會沒有?常州離著賊軍那么近,肯定是東征的第一座城池,在賊軍主力圍攻,再加上城內的細作里應外合,不知常州又能堅守多長時間。
按照魯錦之前幾次對外擴張所展現(xiàn)的攻城能力來看,恐怕常州絕挺不過三日,有了這個判斷,如果他們再按照剛才所制定的計劃,派兵去支援常州,恐怕援兵還沒等到常州,就已經跟賊軍主力撞上了。
毫無準備之下,遭逢賊軍主力,能有什么好下場?
之前從集慶路傳回來的戰(zhàn)報,月魯帖木兒十萬大軍都被魯錦一戰(zhàn)打崩了,而且還是以少勝多的碾壓式勝利,就方家奴帶兩萬兵去常州,又能頂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