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淵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你家長輩的好意汪某心領了,只是鄙人讀慣了圣賢書,對這彌勒教義一無所知,更不會幫人傳教,亦聞不慣煙香之氣,即便去了,恐也跟你家人不甚投機。
“汪某不過一閑云野鶴之人,年少時出海也是出于個人好奇,現(xiàn)在更是無甚志向,你家長輩愿做我的伯樂,可惜汪某卻不是他想要的千里馬啊?!?/p>
魏梓明聞言一愣,隨即笑問道,“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家并非信教燒香之人,先生明鑒,晚輩雖非名士,可也是儒門子弟,先生尚且不喜燒香拜佛,晚輩又怎會與之同流合污呢?”
“哦?”這回輪到汪大淵驚訝了。
魏梓明看他的反應,試探道,“先生家中可有靜室,能否借一步說話?”
汪大淵想了想,反正這里是自己家,量對方也玩不出來,看在魏梓明也自稱儒門子弟的份上,只要不是妖教,那說說也無妨,于是便點了點頭,將魏梓明帶到了書房,又囑咐家仆不要靠近。
等二人來到書房,魏梓明說話這才放開了些。
“先生對我家知道多少?為何會以為我家也是燒香之徒?”
汪大淵這下也放開了,干脆道,“我也是去歲聽人說起,說起燒香之徒,你應該知道那個被朝廷通緝海捕的彭和尚吧?他十數(shù)年前就在我們江西造過反,后來事敗,潛藏到了江淮。
“我聽聞去歲仲夏,他又在廬州路起事,結果再次事敗,逃去了湖廣黃州,又與黃岡之徒徐壽輝再次起事,而廬州那邊的殘部,聽說是他的徒弟在帶領,難道我聽說的有誤?”
“沒有,先生說的雖不詳細,卻也句句屬實。”魏梓明點頭承認道。
“那你還有何話反駁?”
魏梓明又道,“先生所知的,都已是去歲九月之前的狀況的了,去歲七月,彭和尚帶三個徒弟號召教眾,在廬州起事,當月事敗,領頭的女徒弟被官軍陣斬,兩個男徒弟李普勝、趙普勝,各帶一支殘部在無為和含山結寨自保,另有一股以巢湖疍戶漁民為主的巢縣義軍,獨自在巢湖建立水寨。
“巢湖距離廬州太近,旁邊的廬州就有左君弼麾下的數(shù)千官軍,打的義軍縮在湖里不敢上岸。
“而那彭和尚的兩個徒弟,早已被官軍嚇破了膽,不敢駐扎在巢湖,紛紛躲到了沿江的含山和無為,早早的便與巢湖水師分駐三地。
“然而那廬州的左君弼卻也不是什么好鳥,他手中無船,對巢湖水師無可奈何,便四處劫掠百姓,殺良冒功。
“我家主公從海外游歷歸來,路過廬州時,恰巧遇到官軍為惡,一怒之下便殺了個官軍,與那被害的兩家在村中招募了八百青壯,于去歲八月中旬投了巢湖水師。
“我家主公乃公輸氏嫡傳,自幼熟讀兵書,擅用奇謀,剛投軍時便施展才華,成了巢湖八個千戶之一,后面更是巧設妙計,引左君弼官軍主力出城,被主公在城外一舉殲滅,后又三戰(zhàn)三捷,這才有了廬州、梁縣、六安三城,被巢湖諸將共舉為首領?!?/p>
汪大淵聽完,這才知道廬州紅巾的發(fā)展細節(jié),“這么說,你家長輩并非是和那彭瑩玉一伙的?”
“然也!”魏梓明點頭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