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韻舟正端著茶碗喝茶呢,聞言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誒誒誒,你可不要亂說啊,本官這可不是在索賄,而是真的沒有補償給你,莫要害我,本官如此年輕,便已做到知府,將來升入行省,調(diào)入中樞,也未嘗不可,別害了本官的前途?!?/p>
沈榮頓時尷尬不已,連忙致歉道,“郁府尹莫怪,倒是在下會錯意了,只是這補償嗎,雖然知道府尹不能給出什么好處,但您畢竟是帥府高官,能上達天聽,在下聽聞,帥府除了科舉取仕,也曾有其他招攬賢才的例子。
“而我沈氏雖以經(jīng)商著稱,但家中有了資財后,也沒少延請名師教導家中子弟,我那犬子和侄兒也有些文采,若是沈氏愿意捐出大半田畝,不知郁府尹可否給行個方便,幫犬子和侄兒寫封舉薦信,讓犬子直接授予官職,即便是個主簿典吏,也無不可?!?/p>
誰知郁韻舟聽到這話,卻勃然大怒,頓時陰冷道,“你想賣官鬻爵?以為這里還是暴元的天下嗎?還是當帥府是賣菜的商販,許你討價還價?!”
沈榮見狀頓時暗叫不好,連忙起身噗通一聲跪下拜道,“在下絕無此意,只是想求府尹舉薦一下家中子弟,若無可能,那便罷了,在下絕不讓府尹難,是沈氏唐突了,還請府尹勿怪?!?/p>
郁韻舟冷颼颼的看著他,盯了半晌,也沒叫他起身,腦中思緒翻飛,他自己想升官,自然是需要政績,如果能說服沈氏主動捐出田畝,那無疑是給其他豪紳做個表率,但賣官鬻爵這個事他肯定不能干,再說他也沒那個權(quán)力,還是得想個辦法讓這廝把田交出來。
于是這才主動給個臺階說道,“哼,量你沈氏也沒這個膽子,起來吧?!?/p>
“多謝府尹?!鄙驑s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這一下跪的可真不好受,如今被郁韻舟當面嚴詞拒絕,他也不敢再提這茬,只準備客套一下就告辭離開。
誰知郁韻舟卻主動提示道。
“本官不知你究竟是從何處聽來的消息,不過這消息還是有些錯漏,帥府雖有不經(jīng)科舉考試授官的例子,但那也從不是舉薦授官的?!?/p>
沈榮眼前一亮,連忙謙卑的問道,“在下鄉(xiāng)野之人,自然沒有府尹見多識廣,許是真的聽錯了,不知府尹可否詳細告知?”
“告訴你也無妨,大帥自從廬州建制以來,帥府官員主要有四種來源。
“一為有功之人,如帥府的首席文官,秘書局的掌書,定遠李氏,百室先生,李氏有獻城之功,配合大軍奪取定遠,因功授官,還有暫設(shè)淮南行省右布政使,巢縣秦氏,也有獻城之功,配合大軍奪取巢縣,因功授為知縣,后升任行省右布政使,相當于元廷的行省平章政事,此二人皆因功授官。
“二為有特殊才能的奇人異士,若帥府需要,大帥又正好知曉其名號,便會遣人去尋找,主動征辟為官,如江西汪氏煥章先生,此人弱冠之年孤身出海,先后去過南洋,天竺,波斯,還有那什么泰西之地,兩度出海,如今才剛不惑之年,便已蹈海十余萬里,海外見識遠超常人,大帥這才將其征辟為官,如今在帥府主持造船。
“還有就是蘇州本地的葛氏,因其醫(yī)術(shù)高超,又擅長醫(yī)學教育,這才被大帥征辟,至今被征辟者,也只此兩例而已。
“第三便是考試科舉,第四便是本官這種?!?/p>
沈榮聞言一愣,有些不明白,連忙追問道,“那郁府尹是哪種?竟不是科舉出仕?”
郁韻舟倒也不覺得丟面子,當即解釋道,“大帥未渡江時,只開科兩次,當時帥府所轄的疆土城池還太少,再加上有一些因功封官之人需要安置,因此考試錄官的人數(shù)極少,本官也是那時的名落孫山之輩。
“只是后來機緣巧合,得帥府貴人青眼,賜予差事,因而得了軍功,這才因功授官,封為知府?!?/p>
“軍功?這”沈榮聞言一愣,沒想到眼前這位知府居然是因軍功封官的。
郁韻舟卻擺了擺手說道,“你不要打聽,也不要問,問了我也不會說,而且就算你主動去找,那人也不會用你的,得是他主動找你才行,這就全憑運氣了,而且這差事十分危險,可謂九死一生,賞賜雖厚卻也要用命去搏這個出身。
“否則就憑你捐獻一些土地?憑什么給你封官?帥府的階梯稅法一出,難道你還能保住那些土地嗎?”
沈榮這才恍然大悟,看來這第四條路也是很難走通的,天底下當然沒有憑空掉餡餅的好事,不過郁韻舟給他講的這些信息,仍然有大用,就看他會不會用了,他消化了一下這些內(nèi)容,然后才拱手拜謝道。
“多謝府尹為在下指點迷津,不過在下還是想求府尹給開具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