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鼎當(dāng)即道,“確有威脅之意,但態(tài)度又沒那么強硬。”
“怎么說?”
詹鼎又解釋道,“這信開頭,他稱大人為首義,還對大人被官匪勾結(jié)逼反表示同情,聽說大人屢次挫敗元軍,還對大人多有仰慕之意。
“又說大人與他同為義軍,本該同氣連枝,共抗暴元,還說他與其他各路義軍交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奈何大人這個反元首義,卻主動受了元廷的招安,他對此頗為惋惜。”
方國珍聞言頓時眉毛皺成一團,打斷道,“不是,你等會,他對我被招安表示惋惜,惋惜是啥意思?”
“”詹鼎也知道方國珍的文化水平,只得指著書信耐心解釋道,“就是覺得可惜的意思,這句奈何足下忘卻初心,甘為韃虜鷹犬,就是這個意思,說大人忘了自己當(dāng)初是怎么被逼反的,又怎么能接受元廷招安呢。
“還有最后這句,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就是說大人本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為何最后卻做了賊,這也是可惜的意思。”
方國珍聞言再次打斷道,“不是,我受朝廷招安,成了官軍,怎么到他嘴里就成賊了?他一個反賊,卻說我是賊,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詹鼎翻了個白眼,“漢賊不兩立,此人立志驅(qū)逐韃虜,匡扶漢室,再造中華,那他就代表了漢室,打出的旗號也是光復(fù)漢家山河,那于漢朝而言,北面的蒙古韃虜是不是賊?大人歸降了韃子,做了韃子的萬戶,不也就跟韃子一樣了嗎?在他眼中就都是賊?!?/p>
“哦,我明白了,那他這封信到底是啥意思,威脅我一通,還說什么造海船,練水師,要來抓我,這是嚇唬人的,還是真打算來抓我,你覺得他短時間內(nèi)還會出兵來舟山打我嗎?”
詹鼎想了想才道,“這不好說?!?/p>
方國珍頓時不樂意道,“怎么就不好說了,咱聘你來不就是讓你給咱出主意的嗎,他到底是啥意思?”
詹鼎嘆了口氣,這才道,“其實這信里說了什么都無所謂,大人只需知道,此人雄心勃勃,志在天下,他那句漢賊不兩立,其實還有半句沒說完,應(yīng)該是漢賊不兩立,王業(yè)不偏安,這人就沒想過割據(jù)一方,他是準(zhǔn)備一統(tǒng)天下的。
“既然心生此志,那就算此時不來征討大人,日后也必然來打,無非早晚而已。
“還有他信中說的,與鄰為善,那不過是因為元廷暫時未滅,他需要其他義軍跟他共抗暴元,等元祚即終,第一個逐鹿天下,向其他義軍開刀的,必是此人。
“還有信里那些場面話,說此次東征,念在大人是反元首義的份上,本沒打算和大人為敵,只要大人不去主動打他,他也約束軍將,不來找大人的麻煩,與大人睦鄰友好,說的好聽,不過是他的緩兵之計罷了。
“歸根結(jié)底,是他此時的水師還不夠強,沒有海船,難以出海征討大人,不然就以大人元廷海道漕運萬戶的身份,他來征討大人都不需要特意找理由。
“他信里不是也說了,在集慶設(shè)了造船廠,還聘了航海名士做教習(xí),再加上他公輸氏的機關(guān)術(shù)和水戰(zhàn)之法,等他水師練成,即便大人沒去惹他,他也是要來征討大人的?!?/p>
方國珍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是不論如何,他都肯定要來打我,那我問你的時間呢,他到底何時出兵,你為何說不好說?”
“不好說的原因就在信里,他眼下水師不強,確實沒想過現(xiàn)在與大人開戰(zhàn),自己造船訓(xùn)練水師也需要時間,短則一兩年,多則年,否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船也打不了海戰(zhàn)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