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鳳坡不遠,有一座小鎮(zhèn)。
昔年,它也曾喧囂過。
車馬揚塵,酒旗獵獵,煙火氣能將半邊天都熏暖。
可惜,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長街,一派蕭條,兩側鋪面,十有八九緊閉著,偶有幾家開門的,伙計都歪在門板上,沒精打采的打著瞌睡。
潮濕的青石板路上,二十余名侍衛(wèi),簇擁著一輛烏篷馬車,不緊不慢的走著。
車輪碾過坑洼積水,不停的顛簸。
車廂里,陸橫隨著顛簸微微晃動,半睡半醒的打著盹。
車輪猛地一個深陷,車身劇震,他慢悠悠睜開眼,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石破虜見這位新任右丞官終于醒了,嚴肅的國字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陸大人醒的正是時候,此處已是繪楓川地界,離落鳳坡不遠了。您看是否在此稍作休整?”
按理說,行臺府中,左丞官最大。
可這位石大人,一路上卻事事都要請示這位“新任右丞”,姿態(tài)放得極低。
陸橫揉了揉惺忪睡眼,嘆氣道,
“石大人,這里你官大,你說了算便是?!?/p>
“哎不敢,不敢?!?/p>
石破虜急忙擺手,表情極是認真,
“臨行時,裴行臺特意叮囑在下,此行須得聽從陸大人安排,在下不敢僭越。”
對這位一板一眼的石大人,陸橫是深感無力,只得撩開車簾向外瞧了兩眼,見街上一派蕭索,轉回身搖了搖頭,
“我看,既已快到落鳳坡,大家伙兒辛苦點,早到早交差吧?!?/p>
石破虜深以為然,點頭道,
“陸大人所言極是,在下也以為,這鎮(zhèn)子甚是荒涼,不宜停留。咱們早一刻交割,少一刻是非?!?/p>
兩人正閑談間,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悠揚的蕭聲。
那簫聲乍一聽,悠揚空靈,不沾煙火。
可聽著聽著,又隱隱帶著幾分戾氣。
兩人對視一眼,均感覺不妙,急忙撩開車簾,緊張的看向車外。
馬車緩緩轉過街角,終于見到了吹簫的人。
一座二層小樓的飛檐翹角之上,立著一名黃衫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