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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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著她的面，把夾襖扔進火盆，燒成灰。

她只是低著頭，說：“是阿梨的錯，阿梨以后不做了?！?/p>

十二歲那年，她父親沈懷瑾戰(zhàn)死沙場。

她哭著抱著我說：

“母親，阿梨沒有父親了，阿梨只有你了?！?/p>

“以后母親不要上戰(zhàn)場好不好？”

“阿梨會用功讀書，長大后要像花木蘭一樣代替母親去戰(zhàn)場，阿梨要保護母親?！?/p>

當時，我心里確實有一瞬的觸動。

沈梨的父親、祖父皆戰(zhàn)死，我太清楚戰(zhàn)場是怎樣的地方。

她是沈家唯一的血脈，而沈懷瑾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兒能做一個安安分分的閨中女子，不必踏上戰(zhàn)場，不必染血，只要她能平安活著。

即便我厭她、斥她，但這一點，我替他守了十年。

我找嬤嬤教她禮儀女紅，讓她學(xué)會規(guī)矩、學(xué)會低頭，將來嫁進婆家，好活下去。

我從未向她解釋過原因。

只是俯視著她，涼聲道：

“戰(zhàn)場不是你這種人想去就能去的，大小姐有空還是多去練你的女工，做個賢妻良母，才是你唯一的本事?！?/p>

后來我才知道，她之所以頂撞先生，是因為那日先生當眾說：

“女人誤國，歷史上多少亂世，都是因女子當權(quán)?！?/p>

“女人就該在后宅守規(guī)矩，侍奉夫君，生兒育女?！?/p>

先生還冷笑，說我這樣帶兵打仗的女人，有失體統(tǒng)，沒有半分婦德。

她當場站起來爭辯：“我母親是巾幗女英雄，為國家守過城池！”

“你們能在這里安然讀書，是因為千千萬像我母親那樣的英雄，在前線用命換來的！”

可那天回到府中，我只聽說她頂撞先生，沒有問緣由，就直接下令罰了她。

還有那件綾羅夾襖，是她攢了半年的月錢給我做的。

因為京城的貴婦笑我身穿粗布麻衣，覺得我太過寒酸。

她不想讓我被人看不起。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那些話，她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