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想一場惡趣味的玩笑,像石頭在湖面上打起了七個水漂。
林宜霈憑空被波及,好像有火灼燒,她的森林也需要一場甘霖。
這幾天有點心不在焉,周六拍的星星一直沒導出來,朋友催了又催,她忘了又忘。
朋友忍不住終于問:你咋回事?
林宜霈:我是一個卑鄙的人。
朋友:?打擾了
中學時期的林宜霈,對流行的風向很敏銳,音樂、手游、明星……網(wǎng)上大火的東西,她總是很懂,她用一種潮流武裝自己。音樂不是好聽才聽,是因為大家都在聽;游戲不是好玩才玩,是因為大家都在玩。實不相瞞,高中的暑假,林宜霈會去機場蹲守跟拍明星,不管是什么明星。她會在搜索框里問某某熱梗源自什么,又暗諷什么,默念一遍,記下,然后刪除歷史記錄。
她有試著和莫忘披露一點點。
有時候是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見過某某女明星,真人很漂亮。莫忘問:你喜歡她嗎?她說還可以。莫忘說,然后呢?
麓南路新開的網(wǎng)紅奶茶店,她拉著莫忘去試試。兩人喝一杯,她說還可以。莫忘的臉皺成卷心菜說,甜,難喝。
跟風玩很火的游戲,她支支吾吾沒說話,莫忘說,非常好玩。
有時候她說起一些新梗,莫忘會跟著笑,然后問她:這是什么意思?
她也在心里問自己,這有什么意思?
這沒什么意思。
像一條海帶,水流往哪流,海帶就往哪倒。她討厭海帶的滑膩觸感和腥臭味道。
她逐漸品味到,十五六歲的自己,那種目盲心理的本質。那是她的某種纖細的、不安的、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少女的心。
不知危險何來。
可是是四面八方的。
她憋了一整周,最終把吳思嶼從失戀世界里約了出來。
當他站在自己面前時,林宜霈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手會像奶奶的一樣抖??伤蝗庇職猓皇怯悬c不敢看他。
勇氣是需要維持的,目光一旦躲閃,氣勢便會全然潰散。
他清減不少,胡茬淺淺,眉尾眼角都是下垂的,眼皮還要再蓋住半只眼,笑意盡褪,露出一張冷冽的臉。
對她,也沒有維持往日所謂的風度,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發(fā)一語,等著她開口。
林宜霈深吸一口氣:“你這樣為了她難受,想不想讓她知道?”
他側頭,眼神在別處,嗓音有點?。骸坝惺裁幢匾俊?/p>
林宜霈猶豫著開口:“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就像李浩然能幫你的一樣,我也能——”
“我只希望她吃好、睡好?!彼届o地打斷,嘴上竟然有笑意,“別像我一樣。”
林宜霈只看他下巴的胡渣,勇氣還沒積攢夠,還沒想好開口,吳思嶼卻先一步打斷:“所以,如果這就是你的‘要緊事’,那說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毖澩热彳浀牟剂夏Σ林_準備離開。
“不是這個!”她一急,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我可以告訴你,那個男生是誰。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吳思嶼的動作停住,轉身看著她,目光終于在她臉上。
林宜霈見他停下,訕訕地松開手:“不好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