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校區(qū)走到麓南路,需要穿過n大的三個校區(qū),足足三十分鐘的步程。
放學時分,校園里人來人往,他們不緊不慢地在其中穿梭,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偶爾因為擁擠而不自覺地靠近,偶爾遇到熟人,點頭打聲招呼。
有同學喊著“宜霈”,同時他們的目光,悄悄在她身旁的冷酷卷毛帥哥身上打量。林宜霈覺得,自己先前的目盲狀態(tài),本該是靠這種時刻,才能緩解稍許的。
盡管還有點又痛又心甘情愿的。
在壽司店里,他們點了六份壽司,兩個手卷,還分吃了一份鰻魚丼,吃完他還主動付了錢;路過水果攤,她挑了一袋荔枝,他們一人剝了一個,他自然地接過荔枝袋子提著;經過麥拱門,他們買一送一,一人拿了一個冰淇淋,盡管他吃了兩口皺眉、扔了;走在路上,他好好地迎接任何一個沖他而來的、打招呼的男生女生,坦然不躲閃;逛雜貨鋪,她問他哪個發(fā)卡好看,他指了一個糖果色系的,她把它買下。
一路走來,談笑間,林宜霈想,他們在別人眼中,是一對別無二樣的情侶。
直到這段路走到盡頭,林宜霈的宿舍樓出現在眼前,兩人停下腳步。
路燈投下橘色的光暈,鳴蟬的叫聲在黑暗里穿梭,能聞得到shi潤和泥土的味道。林宜霈站在光影交錯的地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沒有催促,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色,只是沉默地等著。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可她的流程還沒走完,她也有自己的任性。
“吳思嶼,我覺得我還是挺喜歡你的?!?/p>
吳思嶼的眼睛像靜湖,吵鬧的夏蟲激不起一絲波瀾,只移開視線:“謝謝,我有喜歡的人?!?/p>
意料之中的答案。
林宜霈對自己說,我是一個卑鄙的人。
她是要畫一個休止符。
從今天起,她是一個坦率的人,不是因為大家坦率她才坦率。是因為沒有危險、沒有模糊,坦率會使自我面目清晰。少女的心上的薄膜,也厚實了一點,更像軀殼。
她有喜歡的東西,目前是攝影和甜食。
慢慢的,她會有一個,叫做“林宜霈”的獨特形狀。
她咬了下嘴唇,說:“那個男生,是莫忘的雙胞胎弟弟。上周末來n市找她玩,不巧被你撞見?!?/p>
暗沉的眼睛煥發(fā)出清明的光,吳思嶼低低重復:“雙胞胎弟弟。”說著干笑了一聲。
她也跟著笑了笑:“很調皮的弟弟吧?!?/p>
“她叫你告訴我的嗎?”
林宜霈搖搖頭,忽然,她明白了吳思嶼的意思。
“沒關系,她不會介意的,她對很多事情挺無所謂的?!鳖D了頓,她又補充,“她是個很好的女生!”
“嗯?!眳撬紟Z聲音低低,“你也是,只是喜歡錯了人。”
林宜霈聽見這話,沒由來覺得好笑,反問道:“為什么不是你喜歡錯了人?”
“是嗎?”他也反問。
林宜霈一時語塞:“我也搞不明白,我的喜歡和你的喜歡是不一樣的?!?/p>
“或者說你和她是不一樣的吧?!?/p>
“她其實是個膽小鬼哦。”
沒有我勇敢,林宜霈做了個鬼臉。
吳思嶼用一個不含笑意的笑回應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