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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能看到囡囡,也能看到爹爹、外公外婆,還有……白姨娘嗎?”
我的聲音很輕。
沈青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能。所以夫人會知道,誰是真的難過,誰……是假的?!?/p>
我低下頭,不再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畫冊的邊緣。
娘親會看到的。
一日午后,我溜進了娘親生前住的正房。
爹爹下令這里的一切保持原樣,不許人動。
屋內(nèi)陳設(shè)依舊,只是少了主人,顯得格外空曠冷清,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和灰塵的氣息。
我爬上娘親的暖炕,鉆進她蓋過的錦被里,仿佛還能汲取到一絲殘留的溫暖。
枕頭下,我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是那支娘親給我梳頭時戴上的素銀珍珠簪子。
我把它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簪身硌得掌心生疼。
在娘親的妝臺抽屜深處,我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上了鎖的紫檀木匣。
鑰匙就壓在匣子下面。我好奇地打開,里面沒有珠寶,只有幾封未曾寄出的信。
信封上寫著“父親大人親啟”“母親大人親啟”“夫君遠川親啟”……還有一疊厚厚的、寫滿了字的紙箋,字跡潦草,像是病中勉力書寫的。
我認得一些字。娘親教過我的。
“咳血愈頻,胸痛如絞……恐非吉兆……”
“今日托人送信與父母,言明病況,懇求援手……石沉大?!?/p>
“遠川,我知你厭我……只求看在囡囡份上,為我延請名醫(yī)……”
“白氏今日又來……言妾身鳩占鵲巢……言囡囡終是庶出命格……妾心痛極……”
“藥……藥湯味道不對……恐有人……”
“囡囡,娘親的乖囡……娘親對不起你……娘親撐不住了……”
那些字句,像冰冷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我的眼睛,扎進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