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掉下來,砸在他手背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濕痕。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腦海里突然像放電影一樣,閃過無數(shù)畫面。
他們吵架,她摔門而出,在雨里走了很久,厲鄞川開車找到她時,渾身都濕透了。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把她塞進車里,遞過來一條毛巾,然后默默地開著車,繞著城市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再后來,是無休止的冷戰(zhàn)。他越來越忙,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她問他是不是不愛了,他只會皺著眉說“你別無理取鬧”。
十年的時間,把愛磨成灰。
從小心翼翼的喜歡,到轟轟烈烈的熱戀,再到后來的互相猜忌,彼此折磨,最后只剩下疲憊和怨恨。
可她從沒想過要他死。
她恨他的絕情,恨他的背叛,恨他不愛自己。
可午夜夢回,她還是會想起他第一次牽她手時的緊張,想起他在她生病時笨拙地熬粥,想起他抱著安安時,眼底難得的溫柔。
“厲鄞川……”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她的。
“你醒醒……”
黎薇屏住呼吸,把耳朵湊近氧氣罩,能聽到他微弱的呼吸聲,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微弱,監(jiān)護儀上的曲線漸漸趨于平緩。
黎薇看著那條直線,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洶涌而出。
她俯下身,輕輕吻了吻他冰冷的手背,像很多年前,他吻她的額頭那樣溫柔。
“厲鄞川,我不恨你了?!?/p>
真的,不恨了。
只是有點遺憾,沒能好好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