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黎薇被一陣劇烈的腹痛驚醒。
她咬著唇撐起身,額頭很快沁出冷汗。
手忙腳亂地摸到手機,第一個撥通的是沈遇安的電話。
“我好像要生了。”她的聲音在發(fā)抖,卻努力保持鎮(zhèn)定。
醫(yī)院的走廊亮著慘白的燈。黎薇躺在推床上,被護士推進產(chǎn)房時,看見外面站了很多人。
沈遇安頭發(fā)亂糟糟的,眼底有紅血絲,靠在墻上,指尖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奶奶握著琳姨的手,兩個人眼眶都紅了。
厲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背挺得筆直,臉色比往常更沉。江黛云站在他旁邊,旗袍的盤扣系得一絲不茍,手里還攥著那串佛珠,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產(chǎn)房的門關(guān)上時,黎薇聽見外面?zhèn)鱽斫煸频穆曇?,很輕,卻很清晰:“會沒事的?!?/p>
陣痛一波波襲來,黎薇抓著產(chǎn)床的欄桿,嘴唇用力到發(fā)白。
汗水浸濕了她的頭發(fā),貼在額頭上,黏糊糊的。她閉著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喉嚨里溢出壓抑的喘息。
三個小時像漫長的沒有盡頭。
當(dāng)嬰兒的啼哭終于劃破寂靜時,黎薇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她躺在那里,胸口劇烈起伏,耳邊是護士忙碌的聲音。
有人把一個溫?zé)岬男|西放在她懷里,皮膚相觸的瞬間,她忽然就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只是眼淚無聲地往下掉,順著鬢角滑進頭發(fā)里。
是個男孩。眉眼像厲鄞川,尤其是那雙眼,睜開時帶著一股子執(zhí)拗的勁兒。
外面的人涌了進來。
厲老爺子被推著靠近病床,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他看著襁褓里的嬰兒,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好,好?!?/p>
江黛云遞過來一杯溫水,棉簽沾了水,輕輕擦了擦黎薇的嘴唇。
“辛苦你了?!彼曇艉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遇安站在最外面,看著黎薇蒼白的臉,喉結(jié)滾了滾,終究只是說了句:“好好休息?!?/p>
月子里,江黛云常來。
她不怎么提厲家的事,只是坐下來陪黎薇說話,說厲鄞川小時候的趣事,說老爺子年輕時候的固執(zhí)。黎薇大多時候在聽,偶爾應(yīng)一句,氣氛倒也平和。
“取什么名字?”江黛云抱著孩子問。
黎薇看著他皺巴巴的小臉,輕聲說:“厲宴遲?!?/p>
出月子那天,江黛云帶來一張支票。
“這是兩億”
她把支票放在桌上。
“厲家不能虧待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