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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聲音像淬了冰的玉珠,砸在滿室污穢里,震得耳膜發(fā)顫。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恍惚間以為是瀕死時出現(xiàn)的幻覺。
直到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我才猛地掀開眼皮。
逆著光的身影很高,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干凈的小臂。
他垂著眼看我,眉骨清晰,鼻梁挺直,那雙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清透得能映出我此刻狼狽的模樣
……
正是我記憶里,總穿著白球鞋坐在巷口石墩上,等我放學的少年模樣。
“阿硯……”我喉嚨發(fā)緊,幾乎認不出這個名字。
林硯之沒說話,只是彎腰。
他指尖觸碰到我胳膊時,我像被燙到般瑟縮了一下,那些按在我身上的手卻在瞬間僵住,隨即像觸電似的彈開。
“林、林少?”有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喬鳶原本還挽著裴青樹的胳膊,此刻卻像被抽走了魂魄,高跟鞋在地板上碾出急促的聲響。
她飛快地松開裴青樹,理了理裙擺,露出平日里對金主才有的嬌嗲笑容,朝著林硯之迎上去:
“這位哥哥看著好面生,是第一次來我們公司嗎?我叫喬鳶,說不定我們以前在哪見過呢……”
她說著就要去碰林硯之的襯衫袖口,手腕卻被林硯之身邊的保鏢不動聲色地攔住。
林硯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眼前的喬鳶只是一粒礙眼的塵埃。
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打橫抱起,掌心隔著薄薄的衣料,熨帖著我冰涼的后背。
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小時候他總偷偷塞給我那顆大白兔奶糖的味道,突然鼻尖一酸,眼淚毫無預(yù)兆地砸在他襯衫上。
“念念,別怕?!彼穆曇舴诺煤茌p,像怕驚擾了受驚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