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比常州府還要散裝,基本上對外沒人稱呼自己是蘇州府人,都只會說自己的縣籍。
江南人只有在開除別人江南籍的時候,才能算是一個整體。
顧憲成雖然只是一個秀才,但是他從小就聰明過人,有神童之名。
顧憲成的祖父開始,從事棉花貿易致富,廣置田產,奠定家族經濟基礎,轉型為地主兼商人。
顧憲成的父親開始科舉,雖然只中了舉人,也沒有出來做官,但是也奠定了顧家轉為科舉之家。
顧家是棉業(yè)的巨商,很重視吳淞鐵路的建設,所以作為牽頭人,家族也為了給顧憲成增加名氣,所以派遣他參加了協(xié)商團。
協(xié)商團中,還有和顧憲成同為無錫人的高攀龍。
高攀龍同樣也是書香世家,其祖父曾經做過縣令,他十幾歲就中了秀才,也有神童之名。
顧憲成和高攀龍早就相交,兩人號稱無錫二友,經常組織無錫的年輕讀書人討論學問。
而這次協(xié)商團的代表,是前首輔徐階的次子徐琨。
高攀龍和顧憲成就十分看不起徐琨。
海瑞清丈應天府的土地,查出徐家諸多不法之事,徐階的長子徐璠扛下了所有的罪責,最終被海瑞判處發(fā)配充軍。
后來隆慶皇帝免了徐璠的充軍,但是也免去了他恩蔭的職位。
徐琨雖然逃過一劫,但是他在松江府的名聲也不好。
大概是因為徐階這位前首輔的威望,所以松江府的士紳最后還是推舉他來做這個協(xié)商團的團長。
明日就要進京城了,但是徐琨這協(xié)商團長,至今連一個能代表整個江南利益的一致意見都沒能拿出來,這要如何和朝廷談判?
顧憲成和高攀龍都對此十分不滿,認為是徐琨這協(xié)商團長無能,卻占著位置不放,才讓江南官紳如此被動。
顧憲成和高攀龍干脆拉著幾個相熟的士紳開小會,打算協(xié)商的時候撇開徐琨,直接提出他們的意見。
眾人聚在顧憲成的房間中,高攀龍首先說道:
“叔時兄(顧憲成字),可記得海公丈量應天十府土地時,那場喧騰公案?有人田地逾制,侵吞黎庶膏血,末了卻要家中長子頂罪發(fā)配,自己倒落得個‘清白’身子……如此‘擔當’,也算奇聞了?”
顧憲成和在場的士紳都哄笑起來。
顧憲成嘴角扯起一抹刻薄的笑,悠悠道:
“云從兄(高攀龍字),這有何奇?《尚書》有云‘世祿之家,鮮克由禮’,說的不正是這等人物?”
“仗著父輩余蔭橫行鄉(xiāng)里,松江父老提及無不齒冷。此番被推做‘江南代表’,只怕靠的不是‘德望’,是門庭那點將傾未傾的朽木架子罷?”
剩下的士紳們再次笑起來。
兩人嘲笑完了徐琨,接下談起了正事。
還是顧憲成說道:
“今日我打聽了京郊鋼鐵的價格,可要比工部算的鐵軌價格高上數(shù)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