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吃慣了苦頭,村子被淹逃荒那時候,她匡沒有上頭授意,哪敢如此對殿下,奴才猜定是有人授意,想要落井下石折辱殿下,殿下,奴才知道您疼,您不舒服,但是疼也要把粥喝了?!?/p>
楊兼幾乎用太子聽的進的話哄著他。
床上趴著的人有了動靜,撐起身,探出頭,面上滿是痛苦的隱忍,看了看碗里,面無表情,就著楊兼的手,大口,大口喝下。
多么風(fēng)光齊月的人物,如今竟然變成了這般光景,只短短一日,竟然如此狼狽。
待喝完,床上的人開口了,聲音如風(fēng)箱里的破布,帶著頹喪:“楊兼,吾的腿廢了?!?/p>
“殿下別說喪氣話,腿會好的,只要我們出去,就看大夫。”
“吾沒有知覺,也感覺不到腿疼,這輩子,已無望?!?/p>
“殿下~~~”楊兼心疼,又說不出安慰的話。
那邊聽見的女人,又開始嚶嚶哭泣。
那桌上的粥都還沒開始動,這氣氛已不適合吃東西。
璃月巴不得這些人不喝。
好一會兒,緩過那陣,楊兼對著璃月道:“你來,伺候殿下?!?/p>
璃月淡漠著臉上前,伸手探了額頭,又燒起來了,沒有昨晚那么燙,擰過帕子,用輕而緩的聲音道:“奴婢小時候的阿爺為了給我們找吃食,去米鋪偷了一把糧食抓兜里,結(jié)果被人抓到打斷了腿,傷了腿根,沒了知覺,他以為腿廢了,一心想尋死,不想做大家的拖累,阿爺人很好,乞討來的吃食多半給了我們這些孩子,我實在不想阿爺就這樣死掉,后來,我去藥鋪門口跪問大夫,可有得治?那大夫說讓他躺著三個月別動看看,用木頭固定斷腿位置,等他慢慢長好就成。我說動阿爺,阿爺就真躺了三個月,知覺是躺著躺著慢慢回來的,待三個月后下地,瘸了腿,后來又拜問大夫,拄著拐杖不到一年恢復(fù)如初。我看殿下與那時候的阿爺傷的位置很像,太子比我阿爺年輕,當(dāng)是可恢復(fù)的。”
她邊擦邊說,語音輕而緩,并無感情,若說有,那便是同情。
楚銜鈺側(cè)頭,看向說話的人,一只手用濕帕擦過他的額間,遮擋一瞬,待巾帕擦過面頰,他才看清說話的人,好面生,年齡也不大,面上有些嬰兒肥,像是沒長開,眉眼倒是生的柔婉,還有些慈眉善目,只這雙眼眸太過沉靜,無波無瀾,便是對上他的眸子,也無任何波瀾,像是對待平常人一般。他看過的人多了,不覺得眼前的宮女有什么特別,但是她的話不禁叫他有了些希望:“果真?”
璃月淡淡“嗯”一聲,還是無波無瀾。
“我不能保證,畢竟不是大夫,你信了就好好活著,上天會給想活著的人氣運讓他渡過難關(guān)?!彼龔男【褪沁@么來的。
楚珩鈺怔了怔,給想活著的人氣運?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楚銜鈺又將頭轉(zhuǎn)了回去,背上傳來涼意,有點熟悉,這便是早間伺候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