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二柄（五）（第3頁）

”桂管事只覺得那股寒氣已侵入骨髓，她看著裴柔海眼中不容置疑的狠絕，便將所有疑慮壓回，只深深躬身，聲音干澀：“是，娘子。

老奴這就去辦。

”裴柔海獨自留在寂靜里，指尖無意識摩挲冰冷的茶盞邊緣。

窗外的天色愈發(fā)陰沉，鉛云翻滾。

成敗，在此一舉。

-三日后，午時剛過。

崇仁坊裴府，靜思齋。

二月初的寒風帶著殘冬的余威，天光被厚厚窗紙濾得昏沉，室內(nèi)卻暖融如春。

銀霜炭盆無聲吐納熱意，空氣里浮動著清冽藥香與沉水香寧神的氣息，但這暖融，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隔，無法真正浸潤酸枝木圈椅中那具單薄的身軀。

裴照野裹著厚厚的墨狐裘，半倚在引枕上，膝頭攤著一卷禮部新送來的凱旋大典儀程細目。

日光透過高麗紙窗欞，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投下朦朧的光暈，眼下兩抹青影濃重得如同墨染。

一枚墨玉棋子在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指間緩慢捻動，光滑冰涼的棱角帶來一絲細微卻清晰的觸感，如同她此刻澄澈如冰的思緒。

寬大的紫檀書案角邊，羊脂白玉罐與殘留深褐藥漬的銀碗并置。

裴照野的目光掠過窗欞縫隙外陰沉欲滴的天色，捻動棋子的指尖幾不可察地一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連炭火的噼啪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時辰到了。

“青梧。

”她開口，聲音帶著久咳后的微啞。

青梧侍立身側(cè)，正輕手整理著案頭散亂的紙張和卷宗，聞言立刻應(yīng)道：“娘子。

”“午后那劑溫養(yǎng)的藥，讓漿洗房的小枝去廚房看著火候。

阿琛今日要去城中醫(yī)堂幫手，你稍后去庫房，仔細清點楚王殿下今日新賜下的藥材，分門別類，造冊登記，務(wù)求詳實，不得有誤。

”裴照野抬手揉了揉眉心，語氣平淡如常。

青梧清秀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憂色一閃：“娘子，小枝只是漿洗上的粗使小郎，平日連靜思齋的院門都難進，這看火熬藥的事……萬一出了什么差錯……”“無妨。

”裴照野打斷他，手中細目又翻過一頁，“只是看著火，添添水，不碰藥材。

阿琛辦事穩(wěn)妥，走前會將藥配好分量，藥罐封口。

庫房清點是正事，殿下所賜之物，耽擱不得，務(wù)必仔細，速去速回便是。

”青梧看著娘子沉靜如水的側(cè)臉，縱有萬般疑慮，終究無法違拗，只得垂首應(yīng)下：“是，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