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己的太子也并不滿意,因為性子處事不能得他心。
太子相對他而言,似乎太率性天真了一些,缺了帝王的殺伐果斷獨掌乾坤的氣勢。
——真可憐,他有那么多女人卻只孵出這一個金蛋。
總之身為帝王,他也有許多不如意。
不過阿嫵又覺得,他就是太貪心。
這也要,那也要,怎么可能?
阿嫵用指甲摳著韁繩,心想,真是貪心的老男人啊……
當(dāng)日景熙帝送阿嫵回去別苑,陪著阿嫵用了晚膳,又和阿嫵閑話一番。
山中靜謐,銅爐中點著銀炭,就這么閑話家常,竟讓人生出歲月靜謐的美好來,仿佛是尋常夫妻。
可阿嫵知道,這是他拋棄自己之前最后的撫恤和施舍。
她并不太會體察人心,也沒辦法揣摩帝王神威難測的心思,不過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比他的塵根還要硬。
這是朝堂上沉穩(wěn)老辣的男人,后宮又有那么多佳麗,能對一個露水姻緣的女子有多少憐憫呢。
對于這
種被拋棄,阿嫵其實心里松了口氣。
她隱隱感覺他對自己有些眷戀,雖然不多,這些眷戀也許足夠她安度余生——只要別讓他知道自己和太子的事。
當(dāng)然了,這會兒也許自己應(yīng)該演好最后一場戲,算是為將來討一個好,萬一將來事發(fā),她還可以多爭取一些他的憐憫。
她這么想著時,抬起眼來看他。
他穿著一身頗為樸實的藏青袍衫便服,烏發(fā)很是家常地挽起來,手中的經(jīng)卷隨意地搭在膝蓋上,看上去清雋灑脫。
荒野,別苑,深夜,一個讀著經(jīng)卷的郎君,竟很有隱居山林的避世之感。
拿起筆來執(zhí)掌天下,放下筆就能仙風(fēng)道骨,除了他也是沒誰了。
仔細(xì)看,五官面龐也好看,比那略顯大大咧咧的太子更有成熟男人味,比陰險的陸允鑒更大氣,總之真挺勾人的一個男人。
阿嫵不免嘆息,想著若他年輕十歲,生在東海之濱,那自己一定思慕愛戀,非要嫁給他,要給他生兩個女兒兩個兒子,要為他縫補(bǔ)衣衫,要在日暮中癡癡地站在海邊,看他打漁歸來。
晚間時候,他們一起收拾了家里,哄了孩子睡覺,他們便在房中荒唐一整夜。
就在這時,男人抬起眼看過來。
突然被捉住視線,阿嫵有一瞬間的羞赧,她并不想讓男人看到她的癡心妄想,所以下意識別開了。
不過很快,她又克服了這種心思,迎上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