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退婚二字,劉暮舟呵呵一笑,拉著鐘離沁轉(zhuǎn)身便走。
走出去幾步之后,鐘離沁才問道:“她退婚不是去找宋青麟嗎?這你都不管?”
劉暮舟笑得合不攏嘴,“你信不信宋青麟早就連休書都寫好了?”
鐘離沁一臉疑惑,“又沒成親,寫什么休書?”
劉暮舟只是微笑道:“宋大少爺真要欺負人的話,比一般人壞多了。不必理會,她也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p>
有些事情劉暮舟嘴比誰都嚴,也從來不會再提。只不過,成了煉氣士之后,偶爾想起來便會為宋青麟擔(dān)心。因為是成了煉氣士之后,更是境界越來越高之后,劉暮舟才明白一個道理。
年幼時的一點惡念導(dǎo)致的惡行,很可能會成為天大的心魔!
惡是什么?撬開蛤蟆嘴,將燒紅的石子兒塞入蛤蟆口中,趁著蛤蟆半死不活還將蛤蟆嘴縫起來。關(guān)鍵是做這事兒的孩子,還在一側(cè)看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蛤蟆,哈哈大笑。
想到此處,劉暮舟微微一嘆,呢喃道:“你有沒有因為一件其實很小的事情而耿耿于懷過?”
鐘離沁想了想,嘀咕道:“我娘賊懶,我小時候起床練劍,娘總不在,我爹就說娘有事兒,很早就出去了?!?/p>
劉暮舟一愣,“沒明白,這懶嗎?”
鐘離沁長嘆一聲,嘀咕道:“后來我才知道,她哪里是有事兒出去了,而是嚴根兒就沒起床!我長這么大,幾乎就沒見過她午飯前起床。其實我都知道了,但我爹還說我娘忙,得午飯才能回來……”
劉暮舟伸手揉了揉眉心,笑又不能笑,只得說道:“不是這個意思……給你打個比方吧,四口之家,兩口子與一對子女。兩口子是開夜宵攤兒的,晚出早歸。夜里兒子腦子一抽將門反鎖了,到了凌晨,爹娘回家打不開門,喊了許久,女兒去開的門。累了一夜的兩口子逮著女兒就罵,姑娘沒做過,不承認,哭著回了自己屋子里。此刻兒子被吵醒了,可是他見爹娘很兇,就沒敢承認。沒過幾天,所有人都忘了這件事,但那個兒子始終記得,一記就是十幾年?!?/p>
鐘離沁恍然大悟,然后……搖了搖頭。
“那我沒有,你有嗎?”
劉暮舟也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多半得所謂的還不懂事的孩子做。我的童年,沒機會不懂事?!?/p>
當(dāng)事人話說得平淡,但聽在鐘離沁耳中,卻不是滋味。
我的童年沒機會不懂事,就這一句話,就聽得出離鄉(xiāng)之前的劉暮舟,活得有多小心翼翼。
兩人往河邊宅子走去,劉暮舟是真不擔(dān)心杜湘兒退婚能退出個什么花兒來,無非是被宋青麟羞辱一番罷了。
鐘離沁也問了句:“那你就打算,暫時先不理會?”
劉暮舟點了點頭,以心聲言道:“昆吾洲折返的時候,我會隱匿蹤跡,大概是會請師父幫忙打個掩護,讓別人以為我還在昆吾洲,然后我從昆吾洲偷渡回來,先悄悄去一趟龍宮洞天。前些日子我捋清楚了一些事情,大概是靈洲與藏在山外山的那個人,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里面少不了杜湘兒或者說是藍葵的事兒,但我還不明白她在當(dāng)中扮演什么角色,我得先弄清楚這些事情才好布局。至于她奪走的龍氣,我要現(xiàn)在奪回來,就跟當(dāng)年一樣,小兒持金過鬧市。我想宋伯設(shè)計讓我將那玉佩送出去,也是這個道理。”
鐘離沁呢喃一句:“小兒持金過鬧市,拿不住手中的金子的。”
但劉暮舟又說:“我要幫趙典,待我一趟昆吾洲走得差不多了,估計那場大戰(zhàn)也近了,瀛洲也逐漸一統(tǒng)。到時候,我必然要連本帶利一起收回來的。”
鐘離沁一嘆:“猜到了你會幫他?!?/p>
劉暮舟灌了一口酒,呢喃道:“他強行以國運灌頂,得來了能一日高過一日的武道修為,卻只有十六年可活了。于私,我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還出生在一個地方。于公,這么多年的江湖走下來,唯獨在玄風(fēng)境內(nèi)有一副太平景象。他要保這瀛洲,我一定要幫忙。他跟段靈芝的孩子,你我收為義子吧。”
有些事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趙典死后,留下如此之大的家業(yè),孤兒寡母很難不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