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暮舟最終也沒有收下那只武運壺,張青源倒也不硬塞,拿出一塊兒鏡花石讓劉暮舟說了一遍,將劉暮舟說的話錄了下來,說是錄像當證據,回頭給他師父看。
劉暮舟當時就覺得,錄像這個詞兒用的好。
之后就是張青源南下,說是要順便路過飛峽縣,就順便帶上了他們三個。
而劉暮舟與鐘離沁,則是打算重走一段兒當年路,下一個渡口,也就是分別之處了。
好不容易找到當年的某條河,鐘離沁沿著那條河一直找呀找。一開始劉暮舟都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直到在一處峽谷之中找到了一條卡在河畔亂石堆里,已然長滿青苔的小舟。
看見那條小船的時候,劉暮舟便愣了愣。
而鐘離沁則是笑盈盈走到小船邊上,問道:“十年前你會擔心無人小船順流而下堵塞水路,現在一樣會吧?”
這艘船,是當年兩人逃出琴瑟湖時乘坐的。當年就在此地,兩人上岸,但劉暮舟怕船漂去下游堵塞水路,便將船拋在了岸上。
劉暮舟走到船邊上,將手輕輕搭在苔蘚之上,呢喃道:“幸好,你我都是念舊的人?!?/p>
其實劉暮舟之前是有些害怕的,害怕到了某個兩人一起走過的地方,他自己感慨萬千,而對方無動于衷。
就像劉暮舟曾見某個中年人翻看古籍,在讀到某位被托孤的古代丞相北伐前給皇帝的奏表時數次哽咽,后潸然落淚。而他的妻子卻冷不丁一句:“這有什么好哭的?再是千古名相忠臣志士又如何,他縱是智計無雙,也還是敗了呀!國也亡了呀!
當時那個中年人仰起頭怔怔望著他的妻子,劉暮舟當時都能從他眼中看到不解,甚至是絕望。
所以劉暮舟其實很害怕,有一天自己會用這樣的眼神去看鐘離沁,又或是鐘離沁以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好在是,這種事情不會發(fā)生了。
鐘離沁白了劉暮舟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感動壞了吧?”
劉暮舟笑道:“是啊,感動壞了。”
頓了頓,劉暮舟走過去牽住鐘離沁,而后輕聲道:“本來不想說的,但對你,忍不住?!?/p>
鐘離沁一挑眉,“說!”
下一刻,劉暮舟撐開了紅傘。
就這一個小小舉動,鐘離沁便知道劉暮舟要說的不是小事兒。
果然,劉暮舟沉聲一句:“他一定不是賈如道,我沒證據,但我很確定!”
鐘離沁微微抬頭,她不是不信,只是詫異于劉暮舟為何如此篤定?
于是她問了句:“為什么這么覺得?”
劉暮舟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氣息、氣質。那天的賈如道太過從容,由頭至尾就說一句臟話。真正的賈如道,陰險、自覺高高在上,看蒼生如螻蟻!”
頓了頓,劉暮舟又道:“要么是賈如道死了,被搜魂所以知道的這些事。要么……他被吃了?!?/p>
這個吃了只是泛指,因為手段太多,奪舍、操控,總而言之,劉暮舟肯定他不是賈如道,或者說,不止是!
鐘離沁沉默片刻,而后言道:“那個家伙說賈如道輸了爭斗,贏了賞識,你是覺得?”
劉暮舟揉了揉眉心,輕聲道:“我覺得我被他當成踏板,往上爬了一大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