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暮舟被引入一處別院,看樣子是專門招待貴客用的。
坐下之后他便取出了水煙壺吞云吐霧了起來,這一路走來沒少抽,剛開始總覺得哪兒有點兒不對勁兒,也不知是水煙壺的問題還是煙的問題。后來慢慢地習(xí)慣了,也就沒在意了。
坐了幾息之后,劉暮舟起身走到了別院之外。
這處別院就建在懸浮在半空中的小山峰之上,出大門走不三丈便是懸崖,可真省地方。
劉暮舟坐在懸崖邊的松樹上,開始回想方才說話做事,是不是有什么缺漏?
這是劉暮舟從小到大一直都會做的事情,有時候甚至糾結(jié)在一句話多說了哪個字。
故而此時劉暮舟在想,直接報上自身名諱,是不是過于唐突?讓人家木桑山覺得他劉暮舟是有求于木桑山?
但又轉(zhuǎn)念一想,你木桑山有蟲蟻噬堤,我見著了,來提醒一二。我要是不說名字,或者我的名字之后沒有那么多虎皮可扯,恐怕也見不著這木桑山的主人公的。
他又猛吸了一口煙,心中呢喃一句:“劍走江湖行好事,休理他人悠悠語?!?/p>
對劉暮舟而言,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他覺得別說是自報家門還有些背景的人了,就算是尋常人,指名道姓要見,見便是了。
可大多數(shù)宗門卻不這樣,不管見不見的,要先想想你為什么求見,是有所求?大概會提出什么條件,什么條件在接受范圍?
而此時,高懸于主峰山巔的浮島之上,一群人對于要不要見劉暮舟,還要議事一遭。
山主以右手撐著側(cè)臉,微微側(cè)身,左手翻閱著剛剛遞來的有關(guān)劉暮舟的消息。
這位山主瞧著四十出頭兒的模樣,穿的是木桑山制式白衣,頭發(fā)是披著的,但前額處有一綹兒頭發(fā)雪白。
也不知是不感興趣還是本就了解,隨手翻了幾頁之后他便緩緩坐直,而后言道:“蓋塵的弟子,鐘離鴻的女婿……這兩個名號都要嚇?biāo)廊肆恕!?/p>
下方就坐了兩個人,一個錢谷堂主一個律堂堂主。
見兩人都不說話,中年山主便問道:“周錢谷,你看呢?”
錢谷是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聞言之后,笑著答復(fù):“往常啊,這些二世祖無非就是借著自己家名聲,與咱們討要些好處罷了。我是覺得無甚好見的,不如山主下令,我老周去一趟,打發(fā)了算了。”
山主又看向面色冷漠的律堂堂主,笑問道:“關(guān)律堂,你覺得呢?”
律堂堂主顯得年輕,也就四十上下的模樣,但面色極其冷漠,加上他的身份,便給人一種鐵面無私的感覺。
這位關(guān)律堂聞言,淡淡然一句:“關(guān)某不通人情世故,見與不見都無妨,山主決斷就好?!?/p>
兩人這般,把木桑山山主都?xì)庑α恕?/p>
誰都有主意,誰都不拿主意。
他無奈擺手,“大供奉與護(hù)法不在,連個幫忙出主意的都沒了。罷了,這位年輕人咱們開罪不起,閑著也是閑著,見他一見又有何妨?你們忙自己的事兒去吧?!?/p>
話音剛落,中年山主一步踏出,腳踏虛空幾個呼吸便落在了別院外的桑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