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又是一道鳥鳴,結果陸虛谷突然跑了起來,一邊跑著,一邊喊道:“少白頭你別跑!是不是又搶人家窩了,你自個兒搭一個不行嗎?”
陸虛谷一路小跑,等劉暮舟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望江亭分叉口。
陸虛谷沖著劉暮舟一笑,開口道:“我先下去了,待會兒劉大哥是回來一起登山呢,還是自己回去?”
劉暮舟輕聲道:“一起吧?!?/p>
陸虛谷點了點頭,然后往下方走去,可走了幾步,他又跑了回來,沖著劉暮舟喊道:“我聽說一個不那么好的人裝了一輩子好人做了一輩子好事,也算好人。所以,我覺得劉大哥做好事,當然是好人?!?/p>
劉暮舟無奈招手,“忙你的去,我什么時候說我不是好人了?”
轉身走到亭臺圍欄處,望著那條冬日春江,劉暮舟呢喃道:“我只是突然發(fā)現(xiàn),我做的好多事情都是因為我想做個好人。那些行俠仗義,好像都是在我想做個好人的前提下。從小到大,我好像并不對什么事情特別感興趣,我勤快是因為沒辦法……所以你說得對,我并不向陽?!?/p>
當然了,喜歡鐘離沁這件事,沒有任何前提,就是喜歡。
此刻臺上劉暮舟一人而已,他轉身望向望江二字,心神瞬間便被扯入一片奔流不息的江水之中。
但這次,他并未沉溺其中,也并未順流而下,而是踏著洶涌江潮,逆流而上!
從前沒想到,今日卻被陸虛谷點醒了。
做好人與做好事,看似是一回事,其實區(qū)別挺大的。因為陸虛谷,劉暮舟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心神懸于江波之上,劉暮舟呢喃自語:“我當然是個好人,因為我想做個好人。”
而此時,心神所在的那處江流,浪潮消散,流淌之物,竟是換做了交織前行的陰陽二氣。
一黑一白兩條游魚高高躍起,就在他身邊盤旋。
可劉暮舟只是一笑,然后微微閉眼,睜眼之時,心神已然重回肉身。
再望向那道匾,它已經(jīng)無法牽動劉暮舟心神。
灌了一口酒,劉暮舟咧出個笑臉,再次望向卸春江。
霜草瞬身而至,她望著劉暮舟,皺眉道:“什么意思?”
劉暮舟又灌了一口酒,搖頭道:“這種東西,不是我自己的,我不要?!?/p>
霜草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呢,卻見一架馬車懸停在亭臺之外。
馬車之中先是走出來一位紅衣女子,女子四下打量之后,笑著說道:“殿下,可以出來了?!?/p>
劉暮舟神色古怪,呦,原來是前幾日包船那兩位?怪不得財大氣粗,原來是殿下呢。
于是劉暮舟笑問道:“看來是貴客登門了?”
霜草都不遮掩臉上的厭惡之色,望著那駕馬車,冷聲道:“煩人鬼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