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劉暮舟沒走多快,而是踏著渡龍峽水路走走停停。
入渡龍峽之時大雪便再次襲來,很快兩邊石壁能停雪之處便已經(jīng)鋪了一層雪。
望著九年前每天都至少要往返一次的水路,劉暮舟不自覺的灌下了一口酒。
最開始劉暮舟是將這五十里水路分成五十份兒的,到了哪塊兒石頭,他就會告訴自己,又過了一里。后來他慢慢的將這段路程分成二十五份、十份、五份。
少年時只以為是活兒干順了,長大后才明白,那只是一遍遍的磨煉,使得耐性變好了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五十里水路,劉暮舟才能不覺得后來的百萬里漫長,不覺得積雷原那一百零八次雷霆淬體堅持不下去。
今日重走五十里,走的卻是記事起的這十幾年光陰。
每走一步,便有從前的畫面在眼前浮現(xiàn)。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劉暮舟驀然驚醒,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客棧就在西邊。
往客棧走的路口老早便掛上了歇業(yè)牌子,但客棧之中,還是擠滿了人。
劉暮舟抬腳邁上河堤,而后伸手推開長椅上的雪,之后緩緩坐了下來,將陸萃潼的桃木劍立在一側(cè)。
提起酒葫蘆灌下了一口酒,客棧走出來了第一個人,是個冪籬女子。
在劉暮舟好奇眼神之中,女子竟是摘下冪籬,而后鄭重朝著劉暮舟道以萬福。
“多謝劉大哥手下留情?!?/p>
劉暮舟笑盈盈抬起頭,這年頭兒,好看的女子千篇一律,但像段靈芝這般自帶一股子英氣的,還真不多見。
于是劉暮舟笑著虛抬手臂,輕聲道:“仙草公主客氣了,我退一步,最多惡心惡心自己,不礙事的。”
這個惡心,不是做了什么錯事的惡心,而是今日不殺反助,對于那些死在趙典屠刀下的人而言不公平,對劉暮舟這種自詡俠客的人來說,便是惡心了。
段靈芝笑道:“當(dāng)年雁棲湖上,你與趙典一場武斗,我是觀眾之一,不過那時我還小,只有十二歲?!?/p>
劉暮舟聞言一愣,竟然有這么巧的事情?不過那個時候觀戰(zhàn)之人那么多,他是真不覺得段靈芝。
只得干笑一聲,而后問道:“你一個小姑娘,怎么跑去赤溪國了?”
段靈芝一笑:“年幼時生了一場病,當(dāng)時母妃與舅舅帶著我去西域求藥,算起來也是有緣。不過當(dāng)時,我對著趙典不顧一城百姓的死活,可來氣了?!?/p>
劉暮舟一樂,又問:“那現(xiàn)在呢?”
段靈芝想了想,而后答道:“方才我看出來了,他比當(dāng)年改變了不少,他還是想做成一番大事的。既然如此,嫁誰不誰嫁,反正也由不得我?!?/p>
話鋒一轉(zhuǎn),段靈芝突然抬頭看向劉暮舟,一臉誠懇:“我等在這里,是想問劉大哥,若日后他戰(zhàn)死在外,我?guī)е暮蟠蝗似圬?fù),可否能向劉大哥求救?”
劉暮舟站了起來,微笑道:“你與趙典的孩子,都可以拜我為義父。畢竟我與趙典同年同月同日生,我還大他一會兒呢。”
沒與趙典說清楚的,與這位未來的玄風(fēng)皇后,說清楚了。
此刻段靈芝一臉笑意,點頭道:“多謝劉大哥,我也希望,不會有麻煩到劉大哥的一天?!?/p>
見段靈芝要走,劉暮舟便問:“需要人送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