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轉(zhuǎn)頭,一群孩子追著個雙手?jǐn)n袖的漢子,一邊丟碎石枯枝,一邊齊聲喊道:“秋月里,蛟河旁,破屋里住個老光棒兒……”
畫面一轉(zhuǎn),孩子還是那群孩子,前方的漢子變成了個小孩兒。
“丟在江里沒人要,你瞧瞧,我瞧瞧,撿他的是那老光棒?!?/p>
劉暮舟一揮手,虛影盡碎,轉(zhuǎn)而變作兩個少年。
“傻缺兒,那年你換了棺槨的東西,是不可多得的寶物,要是你留著,去龍背山的就是你跟杜湘兒?!?/p>
劉暮舟一樂,并未揮手,畫面自行碎裂。
緊接著,江湖伊始,那個羅家店。
“錯都在我,還清上仙,留我女兒一命。”
這些年的江湖路,變作縮影,一個個都是無面人,可說的話,劉暮舟都聽過。
一些意料之外暖人心的話。
朱草郡的店小二,追出來喊了句:“小公子,你的馬?!?/p>
劉暮舟還記得,那店小二叫蘇埵。
還有不是好人的桃葉,卻對得起天下人。
“死讀書人,算我為這人間,出最后一劍了?!?/p>
有個名為徐指玄的少年,曾經(jīng)想在劉暮舟的書中留名。
“你要是打算寫書,就寫上一句,路遇一少年,姓徐名指玄,為刺赤屏山君,死于雁棲湖上?!?/p>
可劉暮舟一轉(zhuǎn)頭,有個孩子手持短刀架在自己脖頸。
少年笑著說道:“我喜歡劉大哥叫我好孩子?!?/p>
一瞬間,劉暮舟淚流滿面。
可緊接著,像是光陰逆流一番,人也不再是虛影,而是看得清是誰。
杜家小姐在漆黑夜晚,對著黝黑少年,只一句:“我出生時借了你一些東西,現(xiàn)在還你一場機(jī)緣,往后你我便兩不相欠了?!?/p>
突然之間,砰的一聲,似炸雷響動。
長椅之上的劉暮舟猛然驚醒,轉(zhuǎn)頭往北邊兒望去,只見風(fēng)雪大夜之中,有煙花沖上高空,映紅天幕。
原來已經(jīng)過去好幾個時辰了。
門口站著的人,也看了好幾個時辰。
宋青麟深吸了一口氣,“都別著急,還沒完呢?!?/p>
果然,劉暮舟轉(zhuǎn)身面向蛟河呢喃一句:“所求何物,不就是紅塵萬象,天下人樂有所樂居有所居么?因何練劍?路見不平有劍可拔,斬盡人間不平而已?!?/p>
下一刻,雷霆劍氣驟然而起,頃刻間便穿破云海,到了天之極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