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本就如此復(fù)雜,再快的刀也斬不斷亂麻。
劉暮舟在待客別院待到黃昏,楚鹿這才悶悶不樂的尋來,手提兩壇子酒,看樣子興致不高。
進(jìn)門之后,楚鹿悶悶不樂的丟給劉暮舟一壇子酒,然后自個兒先灌了一大口。
劉暮舟沒著急喝,也沒勸,只是問道:“李恪跟琴桃呢?”
楚鹿聞言,擦了擦嘴,轉(zhuǎn)身坐在劉暮舟身邊,而后輕聲道:“琴桃被大姐送回了驚夢園,她不愿跟李恪同行。至于李恪,沒骨頭的軟蛋,你猜我大姐去的時候他干了什么?”
劉暮舟這才喝了一口酒,而后問道:“干了什么?”
楚鹿嗤笑道:“跪下,求饒。關(guān)鍵是我大姐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就跪下了?!?/p>
劉暮舟微微一皺眉,“那他人呢?”
楚鹿搖頭道:“出城了,不知道?!?/p>
跪下求饒,劉暮舟有些想不明白,他李恪為何要求饒?若是怕死,當(dāng)初就不會往盛德樓來了吧?
想來想去,劉暮舟微微一瞇眼,而后沉聲道:“這孫子千萬別是要去仙羽門那片地方胡鬧!”
結(jié)果此時,門外又走進(jìn)來一人。
“你還真說對了,大師姐讓我盯著他,他還真就往北去了,不過你怎么猜到的?”
劉暮舟聞言,抬眼看向彭易,微微沉默后,還是說道:“那地方古跡很多,我想他那么著急求饒,是真的不想死,先活著,然后去找尋什么機(jī)緣,想著日后尋盛德樓的仇吧。他找機(jī)緣我倒是不怕,怕的是他一個凝神去往那地方,跟你一樣胡鬧!”
此刻楚鹿看了一眼彭易,而后皺著眉說道:“你還有臉來?”
彭易淡然一笑:“師父只是鎮(zhèn)壓了四師兄,他不處置我,也不處置仇供奉,我為何沒臉來了?我還跟你說了,只要四師兄不是讓我殺師父,天王老子我都敢殺!”
楚鹿冷哼了一聲,卻也不能再多說什么,因為楚興宗說的十分清楚,此事就此翻篇了。
而彭易,見劉暮舟始終瞇眼望向他,于是笑盈盈問道:“這副要殺人的模樣,不服?不服就出劍呀!別以為我會跟扶搖樓那種蠢蛋一樣壓境與你交手,就你這修為,想跟我掰手腕,嫩了點!”
劉暮舟一手握著酒葫蘆,而后緩緩起身,邊朝著彭易走去,邊問道:“老蛟該死,你要殺楚鹿跟李恪,其余人呢?一心向善的白蛇,還有仙羽門弟子,在你眼中不算命?”
可彭易卻冷笑一聲,答復(fù)道:“你以為你這是善?你只是沒吃過虧而已。劉暮舟,你拜蓋塵干什么?你該拜武陵菩薩去的呀!我們是殺人手段最多的劍修,怎么到你這里就都是仁義道德了?顧白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別又吐血了,我不賠命!”
劉暮舟個頭兒略高于彭易,等彭易說完這番話,劉暮舟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了。
劉暮舟抖了抖紫衣,一條胳膊抬起來搭在彭易肩頭,而后輕聲言道:“是啊,顧白白也好,你也罷,一時之間我還真沒法兒殺人。以前我懶得偷襲,總覺得我做事要坦坦蕩蕩的,但現(xiàn)在突然覺得,有時候用點兒小手段,教訓(xùn)教訓(xùn)混賬東西,并不過分?!?/p>
彭易嗤笑一聲:“你要怎么……??!”
話未說完呢,一股子直刺靈魂的痛感瞬間涌上心頭。劉暮舟深吸一口氣,抓住彭易肩膀,猛的一扯,而后血水噴濺,一條胳膊就這么別劉暮舟扯了下來。
可是扯下胳膊之后,劉暮舟卻微微一怔。
因為……但凡彭易有抵擋之意,以觀景劍修的肉身,劉暮舟無論如何都無法扯下他的胳膊。劉暮舟的本意也只是擰折他的胳膊而已。
十息已過,彭易顫抖著起身,而后以劍氣止住肩頭血水,隨后望向劉暮舟:“師父不殺我,但我自己不能饒自己。與你的善惡對錯沒有屁關(guān)系,只是因為師父饒了我!這胳膊,送你了。”
說罷,彭易沒有絲毫停留,轉(zhuǎn)身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