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與祝余的默契向來很高,她在陸卿身后按了兩下,陸卿便心領(lǐng)神會,在將手背到身后的一瞬間,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祝余便不再有別的動作,垂目靜立在陸卿身后。
“堡主今日是專程來這里堵著我的吧?有什么話就快說吧,不必在此耽誤時間?!标懬鋵δ羌俦ぶ餍α诵?,“你也不必找什么托詞,說今日是專程來戒尺大祭司尸骨的,就算說了,我們也不會信。”
“好,你倒是個爽快的?!奔俦ぶ鞴笮Γ徽撌切θ葸€是笑聲都讓人渾身上下覺著不舒服,“我的確是專程來尋你。
沒法子,我都已經(jīng)把你祖父留下來的東西物歸原主了,你卻遲遲不肯來找我,那我便干脆主動送上門來。
不過說真的,今日見你這般樣子,加上此前種種,倒是讓我頗有些感慨。
以前都說什么血脈相承,現(xiàn)在看來,血脈這東西能給人的牽絆,終究還是敵不過經(jīng)年累月的耳濡目染。
想當(dāng)年,你祖父和你父親,那都是剛直不阿、嫉惡如仇的性子,是磊落又不失仁德的君子。
而你在錦帝跟前長大,受他熏陶,心機(jī)和手段竟然都更像他了!”
“那又如何?”陸卿微微抬了抬下巴,睨著假堡主,“當(dāng)今圣上乃是天下共主,千古明君,我若是能夠?qū)W得幾分,那都已經(jīng)十分難得了。
更何況圣上有心栽培,做兒臣的自是欣然接受,何錯之有?”
“‘兒’不‘兒’的……你心里清楚,倒是這個‘臣’,是真的‘臣’。”假堡主眼神里帶著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興奮,也不靠近,只是一邊說一邊繞著圈踱步,“人家給你取名字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那尊卑貴賤都刻在你的骨頭里了,擦也擦不掉!
他給你的名字取一個‘卿’字,就是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匍匐在地,做他的臣子做他可以隨意差使的狗!
就算他對外說你是什么福星,收你做什么養(yǎng)子,你也永遠(yuǎn)都不是他真正的兒子,你也不是皇室血脈,你只能是一個臣,絕不你生出一丁點(diǎn)僭越的念頭!
你真的是看著聰明,實(shí)則糊涂!竟然把認(rèn)賊作父的事情做了這么多年,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悟。
我真怕你白白浪費(fèi)了感情和心思,到頭來什么也換不來都算好的,搞不好還得莫名其妙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jìn)去!”
假堡主一邊不緊不慢,拉著長音兒地說,一邊慢慢繞著陸卿他們踱著步。符文符箓滿眼提防地始終跟著假堡主的移動方向,手握佩劍做戒備姿態(tài),防止那假堡主突然會搞什么突襲。
陸卿聽了他這一番足夠直白的話,臉色也已經(jīng)冷了下來,連之前嘲諷的笑容都消失不見。
“鋪墊了這么多,你累不累?”他冷聲催促那假堡主,“有什么屁就趕快放,既然有話要說,何苦兜來繞去,耽誤彼此的功夫?”
面對他明顯的怒意,假堡主不但不生氣,反而臉上的笑意還更濃了幾分。
“你瞧瞧,我還沒急呢,你倒是先急了!”他搖搖頭,咋舌道,“我都已經(jīng)將你祖父的東西物歸原主了,又等了你這么久,你竟然都沒有尋過我,難不成給錦帝當(dāng)狗當(dāng)久了,都不想知道自己家里族人當(dāng)初的事了?”
“逝者已矣,我想不想知道,難道他們還能活過來不成?”陸卿冷哼一聲,看起來耐心已經(jīng)告罄了,“而且,這個世上哪有你這種平白無故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