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了年歲,一說起從前,帶著遺憾的回憶蘇醒,話匣子就關(guān)不上。
驟然被打斷,他歇了一口氣,才指著自己的腿苦笑:“貴人們瞧瞧我的樣子,走路都要喘氣?!?/p>
“那條暗路太險了,又有幾十年不曾走人,想必早就爬滿了滑膩的青苔?!?/p>
“我這把老骨頭還沒下幾步,可能就要跌下山谷,實(shí)在是無能為力啊!”
牧亭之順著他的動作看向他的腿。
他的長衫別到一旁,露出里面破舊的棉褲,棉褲空蕩蕩的,卻依舊能看清早就變形的雙腿。
難怪剛才看他走路的姿勢十分奇怪。
牧亭之深吸一口氣:“有沒有年輕人知道這條路?”
“沒有。”老頭的回答斬釘截鐵:“我剛才就說了,六十多年前死的人太多?!?/p>
“能拿到地獄花,還得有命回來才行,后來采藥人都不往那兒去,路也就被人忘了?!?/p>
“也就鎮(zhèn)子上跟我差不多年歲的老人還知道一二,但瘸的瘸病的病,沒有誰有重新下去的本事?!?/p>
半月遲疑道:“按照他所言,當(dāng)初對這兒環(huán)境熟悉又年輕力壯的漢子尚且為難,咱們”
話沒說完,牧亭之驟然打斷:“老人家還記得路嗎?”
老人并未立刻答話,他歪著腦袋想了想,點(diǎn)頭:“記得,爹掉下去之前托了一把,我才能避免和他們一起墜落,我不會忘!”
“那就好?!蹦镣ぶp聲道:“你按照記憶畫出地圖,標(biāo)注出重要的位置?!?/p>
“比如險要的地方,還有你剛才說的變道往山崖內(nèi)部的位置”
他朝半月伸手。
半月愣了一瞬,趕緊掏出錢袋子遞給他。
牧亭之掂了掂,遞給老頭:“這里是定金,一旦事成,再給百金為報酬?!?/p>
“另外會有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前來幫你治腿,甚至你的家人,都會被照拂。”
老頭一愣:“此話當(dāng)真?”
“一言九鼎?!蹦镣ぶ畟?cè)頭看向墜下山頂?shù)南﹃?,沉聲道:“希望老人家能盡心盡力,回憶起所有細(xì)節(jié)。”
這袋銀子不算特別多,估計也就大幾十兩的樣子,誘惑的在后面。
百金啊,足夠他的子孫一躍成為富人,住大房子,買仆從伺候,再也不用看天氣吃飯了!
老頭顫抖著手接過錢袋子,連連保證:“不會的,但我不認(rèn)識字,只能畫圖再用圈圈標(biāo)注?!?/p>
一行人沒有離開此地。
半月將老頭兒請到馬車上,這輛馬車也是臨時從靈佛鎮(zhèn)買的,里面東西倒是齊全,有一張小桌子,還有筆墨紙硯。
老頭不敢耽擱,當(dāng)即按照記憶中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