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班的英語老師在一片發(fā)瘋的歡呼聲中用戒尺敲了敲桌面,宣布道:“自習二十分鐘,電還沒來的話就放學。
話音剛落,歡呼聲和尖叫聲更甚,分貝大得快要掀翻屋頂。
英語老師上個廁所的功夫,班上后排的男生早已躁動不安,亂作一團,以周京澤為首的那幫男生撈起腳下的足球,一腳踹開后面那道搖搖欲墜的門,闊步走了出去。
許隨借著月光的亮度在清理雜亂的書桌,后桌用筆戳了戳她的后背,要借支水性筆。許隨從筆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筆轉過身去,余光卻瞥向那個肩膀寬闊,身材高瘦,走路漫不經心穿著黑色體恤的少年。
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口香糖,右手握著一把銀色打火機,時不時地躥出橘紅色的火焰,照亮手背上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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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狂妄又分外吸引人。
隔壁四班是班主任坐鎮(zhèn),乖得不行,自發(fā)地大合唱周杰倫的《七里香》,剛好唱到“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時,周京澤插著兜慢悠悠地來到四班后門,敲了敲玻璃窗,散漫不羈笑道:
“甭唱了,踢球去?!?/p>
那個黑色的身影其實早已消失在拐角處,許隨垂下眼皮兀自收回視視線,須臾,鐘靈湊過來問道:“翹課去操場嗎?”
鬼使神差地,好學生如許隨,竟然點了點頭。
兩人手牽著手偷偷溜到學校操場,她們找了一塊干凈的綠草地坐下來,看著對面的男生在球場上踢球。
夏天的夜晚還是有點悶熱,周遭還有不知名的蟲鳴聲,許隨用試卷扇了扇發(fā)燙的臉頰。
鐘靈忽然怔怔地開口:”你知道我為什么半道改行去學藝術嗎?“
“為什么?”許隨接話。
“因為一個人?!辩婌`視線看過去。
許隨坐在綠草地上,抱著膝蓋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周京澤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衣服,他穿著火紅的球衣,黑色褲子,耐克運動長襪,小腿肌肉緊實,線條流暢又漂亮。
周京澤腳下帶著一顆球,不停地向前奔跑,像一只矯健的豹子,額頭的汗滴下來,他直接掀起衣領的一角隨意地擦汗,透著灑脫又混不吝的氣息。
許隨下巴擱在膝蓋上,心一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周京澤?”
鐘靈點了點頭,說道:“是?!?/p>
許隨笑了一下,也是,沒什么好奇怪的,人人愛周京澤。
后面鐘靈不知道是出于信任還是缺少一位傾訴對象,她向許隨講起了自己隱秘的少女心事。
鐘靈說她從初中起就暗戀周京澤了,她知道那張玩世不恭永遠以笑示人的那張臉下,其實只是一副面具,里面藏著善良和赤誠。
高中半道改去學音樂,鐘靈和她爸大吵了一架。因為這是一件很冒險的事,首先她比其他藝術生學得慢,天分也不夠。
別人已經走到中間了,她才剛來到。
但是她一點都不后悔。
上藝術課時,鐘靈可以正大光明地聽他拉大提琴,用手機偷偷錄下他拉的《小夜曲》晚上回到家反復偷偷地聽。
周京澤上課時,偶爾會叫她“哎,上課了”,雖然他連她名字都不記得,可鐘靈仍心跳加速,慌亂地把試卷塞進抽屜里,跟著他走出教室。
“可他應該永遠也看不到我?!辩婌`眼睛追逐著去球場上那個奔跑的身影,苦笑道。
許隨握住她的手,垂下眼輕聲說:“我懂。”
鐘靈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