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一直記得。
被人記得的感覺是不同的。
許隨從小記得,父親因為那個意外去世之后,媽媽不想讓那些人戳脊梁骨,對她的教育非常嚴格,大部分時間,她不是在做作業(yè)就是在看書。
和朋友去ktv去學壞,出去玩會讓學習分心,假期想要去玩對她來說冒險的滑冰,許母不會責備她,而是以一種非場疲憊的語氣說:“以后再去,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學習?!?/p>
因為搬家,卷心菜娃娃丟了以后,許隨曾經(jīng)提出想買過一個新的,媽媽說等她考到年級前三,就給她買一個。
最后許隨努力考到了年級前三,許母也如應(yīng)允的那般,在飯桌上遞給她禮物。許隨滿心歡喜地拆開,笑意僵在臉上。
沒有她心心念念的卷心菜娃娃,是一臺學習機。許母一臉欣慰,語氣溫柔:“一一,喜歡嗎?”
許隨本想說“我想要的只是個娃娃”,可是一抬眼看見媽媽鬢角里的白發(fā),話又咽了回去,笑道:“嗯,喜歡的,謝謝媽媽?!?/p>
到現(xiàn)在她讀大學,能拿獎學金,有能力做家教掙錢了,卻再沒想過去買那個卷心菜娃娃。
總感覺她還是丟掉了那只娃娃。
但現(xiàn)在,周京澤又把她曾經(jīng)的陪伴送到了她面前。
許隨正走神想著事,一道懶洋洋且壓低的嗓音傳來:
“他是想問,你能不能原諒那個混蛋?”
許隨一抬眼,撞上一雙漆黑凌厲的眼睛,周京澤穿著黑色的t恤,手里拿著一瓶冰水站在她面前。
周京澤坐在她旁邊,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語氣很緩:“寒假那事是我做的不對,是我情緒過激了,我當時以為和我發(fā)消息的是在國外的一個朋友,所以無所顧忌地聊?!?/p>
“我知道聊錯了人后,其實很慌,我只是……怕自己另一個陰暗的面被你知道,”周京澤自嘲地笑笑,語氣坦誠,“等我能正視自己了,改天有機會跟你說,”
“我給你道個歉,是我犯渾了。”
原來是這樣,許隨在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他不是討厭她就好。發(fā)生這件事后,許隨難過,甚至不喜歡自己,所以一直逃避和害怕見他。
不是他喜歡的人就好。
這件事解釋清楚后,許隨的心情跟放晴了一樣,她手里抓著卷心菜娃娃擋在面前,沖他晃了晃腦袋:
“那沒事啦,你以后不要再兇我就好?!?/p>
“不會?!敝芫刹t起眼看她。
最后兩人冰釋前嫌,還一起吃了一頓飯,周京澤把她送到學校門口就回去了。人走后,許隨感到一切放松又自在,還打了電話讓胡茜西陪她去買手機。
許隨最后挑了一只白色的手機,將原來的電話卡塞回去。晚上回到寢室后,許隨正打算挨個把平時重要的聯(lián)系人存上時,一開機,手機屏幕涌現(xiàn)好幾個未接來電。
許隨躺在床上,點開一看,愣住了,全是周京澤的未接來電,都是這個時間段的。其實,他一直在放下身段主動找他。
她忽然想起周京澤在宿舍樓下說的話,趕緊登錄微信。周京澤不是個話多的人,一共給她發(fā)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消息時間顯示是寒假發(fā)生聊錯人的那個晚上,周京澤當時發(fā)了個:對不起。
第二條消息發(fā)送的時間則是周京澤在學校撞見她和師越杰在一起時,許隨從他身邊逃開的那一幕。
許隨看到這條消息后,臉頰開始燒紅發(fā)燙,呼吸開始不自然起來,她甚至能想象周京澤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卻莫名勾人的語調(diào)說出話。他說——
“我們一一是打算不理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