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跟你爸一起下地獄!”
許隨躲在桌角下面,抱著膝蓋,企圖把自己宥成一個有安全感的姿勢,她自言自喃道:
“我爸不是?!?/p>
“我爸是好人?!?/p>
……
最后許隨從噩夢中驚醒,出了一聲的冷汗。
下午看診前,許隨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把心思投到了工作當中去。
墻上的掛鐘差不多指到六點的時候,許隨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預約號,已經沒了。
許隨把筆扔在一邊,抬手按了一下眉骨,端起一旁的杯子站起來活動筋骨。
門外響起一陣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許隨正抬手掰著僵硬的脖子,聲音溫柔:
“進?!?/p>
門把順向轉動,發(fā)出“咔噠”的聲音,有人走了進來。
許隨剛好放下杯子,她以為是同事或是領導,下意識地抬眼,在看清來人時,笑意僵在嘴角。
宋知書穿著一件白色的絨毛外套,高靴牛仔褲,手肘里挎著一通勤包,精致的妝容下是難掩憔悴的笑容。
“好久不見,許隨?!彼沃獣鲃邮竞?。
許隨的手指捏著湯匙的柄,垂下眼,聲音冷淡:“我已經下班了,看病的話出門右轉?!?/p>
她甚至連周旋都懶得。
許隨脫下白大褂,掛在衣架上,換上外套,拿起圍巾,眼鏡塞進包里,臨走前,她特意開了一下窗戶通風。
大面積的冷空氣涌進來,宋知書站在那里縮了一下肩膀。
許隨雙手揣進衣兜里,全程沒有看宋知書一眼,將她視若空氣,擦著她的肩膀而過。
“我今天來……是跟你道歉的,”宋知書吸了一下鼻子,眼瞼下掩不住的疲憊,“我們家對你們遭成的傷害,真的非常對不起。”
許隨腳步頓下,回頭看著她,聲音冷靜: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說完,許隨往外走,她剛走出走廊不到十步,宋知書從背后踩著高跟鞋追了上來。
宋知書一把拽住她的手,聲音很大:“我今天接到消息聽說你拒絕了我爸的手術,你們醫(yī)生上手術臺的時候會把私人情緒帶上去的嗎?”
“如果你是因為我之前對你造成的傷害,我給你道歉了,實在不行……我給你下跪,”宋知書拽著她的手,眼淚直掉出來,“我爸他……是活生生的生命啊?!?/p>
許隨聞言抽回自己的手,沉靜的眼眸看著她,一字見血道:
“那么我爸呢……我爸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許隨抽回自己的手同時,宋知書失去支撐,跌在地上,她急忙拽住許隨的衣袖不讓她走。
宋知書的力氣很大,許隨怎么也掙不脫,一拉一扯間,圍觀的病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