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妮雅端著槍,警惕地在林間穿行——她正在打掃戰(zhàn)場。
經(jīng)過那場驚天動地的戰(zhàn)斗,中央憲兵的身影似乎都已消失,被深埋在那片巨大的塌陷之下。
周圍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突然,一點刺眼的反光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后一閃而過。
艾蕾妮雅瞬間繃緊神經(jīng),手指扣在扳機上,放輕腳步朝著反光來源的方向緩緩移動。
撥開低垂的枝葉,眼前的景象映入眼簾:一塊被丟棄的金屬胸甲躺在草叢里,而在胸甲旁邊,一個男人無力地背靠著樹干坐著。
他黑色的頭發(fā)凌亂不堪,沾滿血污和塵土,更觸目驚心的是,他左側小半張頭皮呈現(xiàn)出可怕的紅褐色,顯然是近距離被高溫灼傷。
他的呼吸微弱,最致命的傷口在腹部——一道由利器造成的可怕裂口,深色的血液正從那里緩慢地、持續(xù)地滲出,浸透了他破爛的衣物,在他身下的泥土上洇開一片深色。
凱尼·阿克曼。
艾蕾妮雅的目光掃過那張即使重傷垂死也依稀可辨的的狠厲輪廓。
她向遠處正在搜索的士兵招了招手,那名士兵立刻小跑著靠近:“艾蕾妮雅副隊,怎么了?”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樹下的身影,臉上露出驚愕。
艾蕾妮雅下達命令:“去告訴利威爾兵長,找到凱尼·阿克曼了。
”凱尼被兩人的對話驚醒,他費力地掀開眼皮,瞇眼打量艾蕾妮雅,似乎認出了她。
“嘖”他發(fā)出一聲帶著血沫的嗤笑,“利威爾的女人?那小子品味果然夠差,就憑你這身板,能替他擋幾刀?”他的語氣里帶著嘲諷。
艾蕾妮雅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平靜地開口:“我是他的副官。
”凱尼似乎更開心了,牽動嘴角想笑,卻又引發(fā)一陣劇烈的咳嗽,血沫從嘴角溢出。
他喘息著:“真可笑啊,他竟然學會了玩過家家?這種無聊的感情”他喘了幾口粗氣,“除了讓人死的更快,還能做什么?”艾蕾妮雅沉默著看著他。
眼前這個人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所有精力,顯露出被歲月和戰(zhàn)斗刻下的深深痕跡,與之前那個將他們耍得團團轉(zhuǎn)的男人判若兩人。
“罷了,”凱尼看到艾蕾妮雅沒開口,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微,“告訴他別像老子一樣,到死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罵一句‘混蛋’的人都找不到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艾蕾妮雅單膝跪地,與凱尼的視線平齊,向這個垂死的人發(fā)出了疑問。
“為什么?”凱尼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瘋狂的光,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染血的笑容,“哈因為老子樂意啊!”他猛地吸了口氣,像是要吼出來,卻只發(fā)出破風箱般的聲音。
“你呼吸的空氣,吃的面包,你敢說自己是它們的‘主人’嗎?蠢貨”“這狗屎世界不給活路,要么跪著當奴隸,要么踩著尸體往上爬直到遇到那混蛋,”他的眼神似乎飄向了某個遙遠的地方,“他明明能輾死我,卻他媽的哭了,說什么理解我的痛苦呸!”他啐出一口血沫。
他艱難地抬起眼皮,看了艾蕾妮雅一眼,“老子到死才聞到點自由的味,可惜,太遲了”艾蕾妮雅感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落在她身后,她無聲地站起身,退到那來人的身后。
“凱尼。
”利威爾把手上的槍放了下來,他沉默地審視著面前這個瀕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