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對青年恐懼的同情,也有對自己命運的無奈。
“要是這些士兵真要把我們殺了,也就沒必要對我們又測體溫又消毒的?!?/p>
“況且,我們真的要是被放棄的話,在云林縣的時候,我們船都上不了?!?/p>
“哦,這倒也是?!鼻嗄昴凶訐蠐贤瑯影l(fā)癢的皮膚,然后看向張涵受傷的右腿,“話說你這腿怎么弄的?”
“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睆埡嘈χ忉尩馈?/p>
“那你可太倒霉了?!鼻嗄甑靡庋笱蟮溃拔以瓉碓谠屏挚h的時候,一顆機炮的高爆彈就在我旁邊炸了,我身邊的人都死完了,就我一個人,運氣杠杠的,屁事沒有?!?/p>
“那挺不錯的?!睆埡娌桓纳溃季w卻飄向了遠方,也不知道朱大常和湯向榮那兩個愣貨,還有膽子一直很小的劉雅琴,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你…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青年沒有聽出張涵的敷衍,反而變相地當做了夸獎,正待繼續(xù)訴說自己的光輝事跡。
可張涵卻突然轉過頭,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我有點煩?!?/p>
“那…那好吧?!鼻嗄暧行┚趩?,卻也重新恢復了沉默。
當耳邊的念叨聲消失后,張涵長舒一口氣。
自云林縣啟程至此,他竟未有過一刻的安心,反而被恐懼與不安的陰霾死死籠罩。
然而,這沿途的士兵數(shù)量著實不少,按理說不該讓他有這般如履薄冰之感。
可那心底的不安,恰似一縷揮之不去的陰云,愈發(fā)濃重。
或許,真是被害妄想癥要作祟了?
不,不對,想來只是這一路見證過太多的生死離別。
即便暫時踏入了這看似安全的所在,周身的每一寸肌膚仍保持著對環(huán)境的高度戒備,仿若那些從戰(zhàn)場歸來的士兵,患上了揮之不去的戰(zhàn)后綜合癥。
“唉,當社畜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睆埡p輕嘆了口氣,稍稍抬起頭,目光在四周游弋。
通道周圍,全副武裝的士兵每隔十幾米就有一個,他們穿的防彈背心是標準的橄欖綠,前胸后背各有一塊方形的凱夫拉防護板,領口露出的防彈頭盔邊緣沾著暗褐色的雪水。
士兵們手中的自動步槍掛著帆布背帶,槍管上都套著黑色的防凍套。
旁邊有個士兵手持步槍,槍口略微朝下,正來回踱步,皮靴底在積雪上碾出細碎的冰碴,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腰間別著的迷彩水壺和半截塑料繩,在風中微微晃動。
隨著距離安置區(qū)越來越近,張涵也觀察的越發(fā)仔細。
在這所謂的臨時安置區(qū)里,大約擠著一萬名平民。
他們中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有啼哭不止的孩子,也有懷抱嬰兒的婦女。
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都被集中安置在這個冰冷的區(qū)域里,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整個區(qū)域被劃分成無數(shù)個小區(qū)域,每個區(qū)域里都擠滿了人,他們或站或坐,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陽光透過稀薄的云層,灑在安置區(qū)的鐵絲網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錯的區(qū)域。
風呼嘯而過,吹動著鐵絲網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在鐵絲網的另一側,可以看到一些淺綠色的軍用帳篷,帳篷的頂部有防水涂層,表面反射著微弱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