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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逃不過的宿命（第1頁）

寒意順著鞋底爬進骨髓，張涵縮在隊列最后排，他左邊是開了20年長途貨車的老李，右手還攥著半張被揉爛的駕駛證，塑料封皮上的“b2”準駕車型章已經(jīng)模糊；右邊是穿校服的陳默。

廣場中央的遴選如同一場殘酷的分揀，各部隊的老兵像挑揀凍硬的土豆般審視著難民。

“前排：“想屁，是牽引炮兵，負責搬炮彈和干雜活?！彼噶酥高h處正在卸車的八三式加農(nóng)炮，炮閂處還纏著從報廢坦克上拆的保溫帶，“但至少不用跟著步兵沖鋒，卡車油箱里能偷灌柴油暖身子，懂？”

兩人忙不迭點頭，其中一個摸了摸口袋里的冷饅頭，想著回頭用卡車引擎烤一烤，硬邦邦的面疙瘩也能軟和些。

“下一個，戴安全帽的！”少校拍了拍桌子。

“到?！贝┙ㄖさ匕踩钡膲褲h趕緊推開身前的幾個難民向前挪動？

“會拆變速箱嗎？”負責挑人的上尉壓根沒等他站定，目光直接掃過他羽絨服下鼓脹的斜方肌，“維修連的弟兄們正跟一輛趴窩的步戰(zhàn)車較勁，變速箱齒輪凍成了冰塊，昨天他們用火焰噴射器烤，差點把整車點著?！?/p>

壯漢吸了吸鼻涕：“我、我能試試……”

“試個屁！”旁邊登記的列兵突然插話，“昨天維修連新兵拆履帶板，沒戴防凍手套，手粘在鐵皮上扯下整塊皮?，F(xiàn)在那小子看見扳手就哭。你要是怕疼，現(xiàn)在就去步兵連報到，省得耽誤老子時間?！?/p>

壯漢喉結滾動兩下，盯著“維修連”木牌上的紅色字體：“那……維修連晚上睡哪兒？”

上尉踢了踢漏油的汽油桶，桶壁上結著層薄冰：“就那邊鐵皮集裝箱，二十人擠一屋，漏風的地兒拿破棉絮塞著?！?/p>

壯漢剛要咧嘴，卻聽見身后穿勞保鞋的難民低聲嘀咕：“維修連？聽說他們大冷天趴在車底拆零件，手凍得比扳手還僵，尿尿都得揣著保溫杯，不然尿到一半能結冰……”

他的笑頓時凝在臉上，安全帽陰影里的眼神在“維修連”和“機械化步兵”的木牌間打轉，卻被后面推搡的人流擠得踉蹌半步，踉蹌著撞進“裝備保障”的隊伍。

風雪卷著沙粒打在鐵皮板房上嘩嘩響，三個戴“239旅軍務科”臂章的軍官正圍著張三條腿的破桌子較勁。

最年輕的上尉猛地拍向凍成硬板的花名冊，紙頁上的鋼筆字洇著水痕：“機械化步兵團還缺三十七個駕駛員！就說隊列里那小子，”他指了指正在跺著腳取暖的瘦高個，鞋幫裂著口露出凍紅的腳踝，“在家連電動三輪車都沒摸過，還敢說自己會開車？”

中校扯下凍得黏在手上的毛線手套：“沒摸過車才好使喚！昨天剛收的那個開了十五年渣土車的老油子，非跟老子掰扯剎車有毛病。”他突然提高嗓門，“狗屁！剎車油管早被凍裂了，他還擱那較勁說‘老司機能憑手感’，差點把整車人倒進結冰的河溝里！”

“可方向盤沒助力??！”上尉指向遠處正在加裝鋼板的民用卡車，駕駛室里的士兵正弓著背打方向，胳膊上的肌肉隔著棉襖繃得像鋼筋，“昨天打方向盤的兵把肩關節(jié)掰脫臼了，現(xiàn)在還吊在衛(wèi)生所輸液呢！”

中校用凍僵的手指敲了敲鐵皮窗框，透過結著冰花的玻璃，能看見難民正被逐個往卡車駕駛室里塞。

穿汽修工裝的、開過農(nóng)用三輪車的、甚至有個戴廚師帽的胖子，此刻正哭喪著臉被推上駕駛座。

“把穿工裝的、戴安全帽的、沾過方向盤的全給我劃拉過來?！敝行Ｊ栈啬抗猓笆Ｏ碌摹彼鸺t筆在花名冊上狠狠劃了道，筆尖戳穿紙頁，“統(tǒng)統(tǒng)填步兵連，扛不動槍就去背炸藥包，老子這兒沒養(yǎng)大爺?shù)牡貎?！?/p>

……

“唉，要是能分到炊事班就好了。”張涵踮著腳尖，望著廣場西北角飄來的炊煙，鐵皮灶臺上的鐵鍋正冒著熱氣，幾個戴白套袖的士兵用木棍攪和著稀湯，“哪怕每天撿煤塊燒火，也比在前線死戰(zhàn)好?！?/p>

“要我說，還是裝甲營最舒坦。”老李突然開口，他用下巴指了指遠處檢修履帶的老兵，對方穿著打滿補丁的棉襖，袖口露出半截坦克兵特有的護腕，“鉆到坦克艙里，關了艙蓋能躲風雪，發(fā)動機一轟比火炕還暖和，聽說還有自帶的加熱飯盒?！?/p>

陳默突然拽了拽老李的袖口，校服領口露出半截凍紅的脖子：“裝甲營的坦克艙能防彈吧？上次聽難民說，感染者的爪子能拍穿卡車鋼板，可坦克裝甲有十厘米厚……”

“厚有個屁用！”張涵打斷他，“你看見剛才被轟出來的倆壯漢沒？裝甲營只收能鉆窄小艙口的老兵，新兵蛋子塞進去連炮塔都轉不動。”他指了指正在爬出車艙的坦克兵，對方棉襖上全是機油印，“再說了，坦克一旦被被感染者圍住，那也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