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攤位的霓虹燈牌被煙花映得忽明忽暗,賣糖葫蘆的大爺扯著嗓子喊:“放煙花咯!買一串送個小燈籠!”
霓虹招牌在煙火中明滅,執(zhí)勤警察手持喇叭循環(huán)播放:“請有序慶祝,注意安全?!?/p>
警車紅藍燈光混著漫天星火,照亮了這座徹夜不眠的城市。
五輛黑色轎車無聲停在中津市商業(yè)區(qū)的步行街入口。
許靖川穿著普通的深灰色毛呢大衣,戴著黑色圍巾,和中央辦公廳負責人錢力強一起走下車。
二十多名便衣保鏢分散在周圍,有的穿著夾克假裝看手機地圖,有的提著購物袋在奶茶店門口排隊,還有人推著行李箱裝作剛下火車的旅客。
許靖川每走過一家商鋪都要駐足片刻。
路過兒童服裝店時,他看著櫥窗里掛著的小熊毛衣,腳步明顯慢了下來。
甜品店飄出的奶油香氣中,幾個年輕女孩正舉著手機拍網(wǎng)紅蛋糕,嘰嘰喳喳討論著哪款濾鏡好看。
夜市攤前,穿著校服的學生們擠在一起買烤串,油花滋啦滋啦地濺在鐵板上。
作為遠離前線的大后方,這里的學校仍保持著正常的上下課節(jié)奏。
畢竟,唯有守住這方教育陣地,才能為不知何時結束的戰(zhàn)爭,持續(xù)輸送維系國運的火種。
“作為國家領導人,我們最希望看的不就是這樣一幅國泰民安的景象嗎?”許靖川盯著路邊賣冰糖葫蘆的老人說道。
老人正把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子往更亮的路燈下挪,幾個小孩踮著腳指著最頂上那串最大的。
錢力強跟在身后,腳步遲緩:“是啊,百姓生活好了,才說明我們的政策沒有問題”
許靖川聽著這虛偽的話語,終究沒吐出一個字,他緊了緊圍巾,轉身繼續(xù)向前走,皮鞋踩過地磚縫隙里的落葉,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便衣保鏢們立刻默契地調整站位,看似隨意地跟著挪動。
走了一小會,許靖川像是走累了,在掛著“烤魚399元條“紅底燈箱的夜市攤前停下。
鐵架上的炭火噼啪爆開火星,烤魚表面刷著的紅油在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幾位里邊坐!“系著油漬圍裙的老板娘快步迎上來,隨手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鬢角幾縷頭發(fā)被油煙熏得發(fā)黃,“新到的江團魚,現(xiàn)殺現(xiàn)烤,再送兩個配菜!“
錢力強下意識擋在許靖川身前,卻被輕輕推開。
領導人指了指角落的塑料桌椅:“來條小的,加份豆皮?!?/p>
等老板娘遞上沾滿油漬的菜單時,他突然抬頭問:“大姐,這生意好做嗎?“
鐵盤重重砸在桌上的聲響戛然而止。
老板娘愣了愣,隨即苦笑著搖頭:“好啥呀!”她壓低聲音,往沸騰的鐵盤里扒拉焦邊的配菜,“魚價一天一漲,39塊錢賣一條賠一條。往常大家攥著軍券都換糧食,哪像現(xiàn)在“她突然自嘲地笑起來,笑聲混著炭火噼啪聲,“說是什么國家發(fā)的錢不用白不用,搞什么報復性消費,可誰家不想過踏實日子?我男人跑運輸半個月沒音訊,孩子天天問爸爸怎么還不回家…”
許靖川露出尬笑,倚著油膩的塑料桌,看老板娘將魚穿進鐵簽:“大姐,那現(xiàn)在主要靠什么維持生計?”
老板娘手一抖,鐵鉗撞在烤架上發(fā)出脆響。
“還能靠啥?”她用圍裙擦了擦汗,露出口袋里半張皺巴巴的補助領取單,“每月三百軍券的救濟金,剛好夠買玉米面?!?/p>
鐵簽翻轉間,她盯著滋滋冒油的魚皮苦笑,“原先在電子廠做包裝,可現(xiàn)在廠子早停產了,除了軍工產業(yè),原先那些緊俏的行業(yè),倒閉的倒閉,破產的破產,大街上滿是找不到活干的人……”
錢力強輕咳幾聲,屁股往后移試圖站起身,扯開話題道:“許…許先生,我聽說那邊有家羊肉店不錯,要不我們打包去那邊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