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染者真的突破了前線,這里將再次化為屠宰場,血流成河。
七十歲的胡大爺拄著拐棍沖過來,用拐杖敲打車門:“你們當兵的是不是要丟卒保車?老子年輕時支前抬過擔架,你們不能不管老百姓!”
三大隊的卡車司機猛按喇叭,李大爺?shù)墓照瓤ㄔ谲囕喤?,車身猛地顛簸,車廂里的鐵絲網(wǎng)嘩啦啦響。
一個戴棉帽的士兵探出頭:“大爺讓開!我們?nèi)バ薰な拢藓镁突貋?!?/p>
“放你娘的屁!“雜貨店老板王胖子從人群里擠出來,手里拎著半瓶二鍋頭,“你們往前線跑,是覺得南邊守不住了吧?渡口要是沒有足夠的部隊,感染者順著江漂過來咋辦?”
“江上有軍艦巡邏,輪不到你操心!“趙瑞成從指揮裝甲車中探出頭,風鏡上的積雪被體溫融化,順著鏡片流成兩條水痕,“再擋路,按妨礙軍事行動處理!”
“來來來,我就要看看怎么個妨礙軍事。”王胖子又灌了一口酒,還打了個酒嗝。
“拖下去,這種酒鬼讓他排到最后上船?!壁w瑞成大手一揮,冷聲道。
卡車上的兩名士兵跳下車,把王胖子按在卡車輪胎旁,二鍋頭酒瓶滾出老遠,琥珀色的酒液在雪地上洇出深色痕跡,他喘著粗氣罵:“你們把老子的酒弄灑了!”
按住他的士兵皺眉:“再鬧就帶你去禁閉室喝西北風?!?/p>
王胖子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肥肉抖得厲害:“禁閉室?等感染者來了,你們的禁閉室就是棺材!”
與此同時,車上的一部分武警也跳下車來開始推搡人群,試圖清出一條足以使車隊通行的道路。
……
車隊駛進市中心時,公交站牌轟然倒塌,砸中拋錨轎車,玻璃碎片噼里啪啦濺在卡車擋風玻璃上。
林俊賢的對講機突然發(fā)出刺耳的雜音,他趕緊升起車窗,勉強聽清:“這里是一大隊!難民點燃了棧橋三號貨艙!他們想逼朝陽號提前開船媽的,火勢控制不住了!”
“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貨?!壁w瑞成猛拍裝甲車座椅,震得車頂積雪簌簌掉落,“就算船現(xiàn)在開,能裝走兩千人還是三千人?下次渡輪還敢靠岸?”
林俊賢望著渡口方向騰起的黑煙,低聲自語道:“可是人總是優(yōu)先顧著自己的,別人的死活關(guān)他們什么事。”
緊接著,渡口處傳來零星的槍聲,“砰…砰…”像悶在罐頭里的爆竹。
“又開槍了,命令一大隊用抽水機從江里抽水!”趙瑞成扯掉風鏡,露出瞬間變紅的眼睛,“必須滅火!再出現(xiàn)大規(guī)模槍擊事件,等戰(zhàn)爭結(jié)束,咱們?nèi)萌ボ娛路ㄍズ任鞅憋L!”
車載電臺突然響起雜音,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前線的戰(zhàn)報:“殿后的180步兵師正在向縣城收縮重復,縣城即將進入巷戰(zhàn)階段請求炮火覆蓋…坐標y980……”
“支隊長,你說?!绷挚≠t把車載電臺的音量調(diào)小,“要是咱們也被留在巷戰(zhàn)里,會有人記得咱們嗎?”
“總會有人記得,我們是為國犧牲。”趙瑞成望著車窗外狂奔的人群,其中一個小女孩摔倒在雪地里,她母親回頭抱她時,臉上的妝容早已花掉,睫毛上掛著淚珠,臉色跟地上的積雪一樣慘白。
“團團乖,咱們到了云林縣就活下來了?!彼咱勚鸷⒆?,在車隊揚起的雪霧里快步后退,懷里的孩子指著車上的重機槍,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喊:“媽媽,鐵鐵棒棒?!?/p>
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不知是渡口的火勢蔓延,還是前線的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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