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的靶場飄著細雪,吳俊蹲在炊事車旁的背風處,用鋁飯盒蓋當筷子刮著碗底殘留的土豆糊。
聽見其他排的集合哨聲在遠處若有若無地飄,他抹了把嘴站起來,抬手打了個帶午飯味的飽嗝。
“大個、三班長、陳老蔫,過來搭個耳朵?!彼麤_正在消食的幾個士官招手,武裝帶在腹部被撐得緊繃。
“別跟個新兵蛋子似的瞎晃蕩,把你們兜里的‘寶貝’掏掏,咱排里新丁多,往后都是鉆一個戰(zhàn)壕的弟兄,別學176旅那幫孫子喝兵血?!?/p>
說著從戰(zhàn)術背心暗袋摸出個皺巴巴的油紙包,里面躺著五根煙?!斑@是我的配給,老子自個兒留兩根防夜崗犯困,省下全給你們分了?!?/p>
“得嘞!”被叫“大個”的二班長嗓門像開春的破冰船,伸手就從吳俊掌心夾走兩根煙,粗糲的指尖碾過煙支時特意把歪扭的濾嘴捋直,轉頭沖旁邊正要瞪眼的一班長陳老蔫咧嘴:“你個老煙槍別跟我甩臉子,你們?nèi)嘈卤伲媳约河写尕洠由夏愕?,一根夠給崽子們?nèi)揽p了?!?/p>
接著,他揉了揉肚子,轉身沖新兵堆里一吆喝:“二班的!會冒煙的把爪子伸出來啊,凍僵了老子可不負責掰!”
張涵忙不迭舉手,作訓服袖口滑下來,作為兩天沒沾煙的老煙槍,此刻他指尖凍得發(fā)紅卻攥得發(fā)緊,生怕班長漏了他。
這是他,承諾可兌換糧食、藥品、棉布。
起初,百姓們攥著軍票排隊,看著倉庫里堆得半人高的粗雜糧,覺得總算有了盼頭。
可在實際的流轉中,也免不了被權力與欲望所侵蝕,成了新的博弈場。
至于前線附近的住宅區(qū),早已成了鬼城。
那些曾經(jīng)的高檔小區(qū),玻璃幕墻碎成蜘蛛網(wǎng)狀,陽臺上晾曬的衣服早已褪色發(fā)臭,隨風飄動時像極了招魂的白旗。
售樓處的廣告牌還立在門口,“湖景豪宅,首付分期”的字樣被雨水沖刷得斑駁。
本小章還未完,請后面精彩內(nèi)容!
尤其是現(xiàn)在壁水市的房價,更是經(jīng)歷了斷崖式的暴跌。
每平米的售價從戰(zhàn)前的三萬一躍跌到兩百軍票,可即便如此,也無人問津。
在這戰(zhàn)亂的年代,人們更關注的是如何活下去,誰還會愿意花錢去買一套隨時可能被戰(zhàn)火波及的房子呢?
兩百軍票能換什么呢?
在如今的市場上,它相當于能換到兩百斤粗糧。
若是換成細糧,數(shù)量還要減半,只能換到一百斤。
再加上分發(fā)糧食時,那些掌權之人層層克扣,實際到手的糧食不過九十多斤。
對于一個普通家庭來說,這些糧食或許能勉強度過一段時間,但在戰(zhàn)火紛飛、物價飛漲的當下,這點糧食又能撐得了多久呢?
況且,誰會愿意住在離感染區(qū)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那里幾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