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97章 勝利的必需品（第2頁）

若殺了那么多人還能輕易回頭，那佛家的地獄，豈不成了虛設？

但人們依舊愿意相信這樣的奇跡，無非是想在滿是瘡痍的現(xiàn)實里，給自己留一線虛妄的希望。

現(xiàn)實中，又有多少人不是如此？

拿著三四千的工資，刷著視頻，欣賞著富人們的生活，嘴里無奈地說著“真牛逼”，轉頭繼續(xù)麻木地重復著日復一日的工作。

明知道差距難以跨越，卻仍沉浸在碎片化的娛樂里，用短暫的感官刺激麻痹神經(jīng)，逃避清醒時的無力與痛苦。

米泉勇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劇烈顫抖，當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撥出。

熟悉的彩鈴聲響起的瞬間，他突然用左手死死捂住左眼，指縫間滲出的淚水順著掌紋滴落。

電話尚未接通，他的五官就已經(jīng)扭曲成痛苦的弧度，后背劇烈起伏，壓抑的嗚咽聲從齒縫間斷斷續(xù)續(xù)漏出來。

“喂，請問你哪位？”

母親的聲音傳來的剎那，米泉勇渾身猛地一震，滾燙的淚水砸在手機按鍵上，他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任由哭聲在胸腔里翻涌。

“喂，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媽，是我，你兒子米泉勇?！痹捯粑绰洌穆曇粢呀?jīng)被哭腔撕扯得支離破碎。

電話那頭陷入死寂，靜得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足足十多秒過去，聽筒里傳來急促的抽氣聲，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炸開：“你這些天跑去哪了！我每天刷手機刷到凌晨，各個新聞app的推送都要反復看三遍！官方說南方轉移平民的工作都結束了，就剩些死腦筋還留在戰(zhàn)區(qū)……”

母親的聲音逐漸哽咽，聽筒里傳來模糊的悶響，像是她用手死死捂住了嘴，“我給你所有同學都打了電話，去派出所報失蹤，人家說這不歸他們管”

“媽?！泵兹乱呀?jīng)哭得連說話都模糊不清：“我…我自愿參軍了?！彼⒅嚅L的臉，明明有滿肚子的委屈要喊，卻只能死死咬住顫抖的嘴唇，把真話和著眼淚咽回肚子里

“參…參軍？”母親的聲音瞬間破音，聽筒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是手機被猛地攥緊，傳來一陣劇烈的爭搶動靜。

父親帶著血絲的嗓音再度浮現(xiàn)于耳旁：“阿勇！你瘋了？這仗打得正兇，兵都死了幾百萬了！你從小體弱，被子都疊不利索，怎么在戰(zhàn)場上活下去？”

“爸，我……我知道您擔心，但國家需要人，我……我總得做點什么，就讓我試試，行嗎？”

電話那頭陷入死寂，十秒、二十秒，像是在醞釀著什么，緊接著怒吼傳來，蘊含著一個父親的無奈和憤怒：“我們家就你一個娃！你小時候半夜發(fā)燒，我和你媽守在病床前三天三夜沒合眼！現(xiàn)在你拍拍屁股去送死？要是有個好歹，我和你媽后半輩子守著你的照片過嗎？國家沒了你能再征兵，可我們沒了你。這個家連根兒都斷了！就算山河保住了，沒兒子的日子，活著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聽著赤裸裸的實話，大個的整張臉苦得像是吞下了一整罐黃連，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米泉勇緊握著電話，“我是被強征的”這句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身后班長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只能哆哆嗦嗦地開口：“爸，媽，你們別愁，我在這兒沒啥苦吃。要是……要是以后有不好的消息，你們千萬別哭，國家不會不管你們的?！?/p>

說完，他急忙按下掛斷鍵，把電話塞給旁人，轉身撲到床鋪上，用被子蒙住頭，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