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像一顆在心里發(fā)了芽的種子,如果不找個地方傾訴,很快就會長成一棵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大樹。
小曦覺得自己快要被壓垮了。
那個印著阿哲絕望臉龐的判決書,和她自己畫的那幅充滿悲傷的素描,像兩個小小的幽靈,日夜盤踞在她的腦海里。上課時,它們會變成黑板上扭曲的粉筆字;吃飯時,它們會變成飯碗里蒼白的米粒;睡覺時,它們會變成夢境里揮之不去的場景。
她需要一個出口。
盡管上一次與父母關於「搬家」的g0u通并不愉快,但她還是決定,再試一次。她想,也許是上次自己沒說清楚,也許是爸爸那天心情不好。這一次,她準備得更充分一些。她要把自己的畫,和那張判決書一起,拿給他們看。她天真地覺得,自己的畫,b那張模糊的黑白照片更有說服力。畫里的悲傷,是那麼的真實,爸爸媽媽一定能看懂的。
她選擇在一個星期六的晚上,吃完晚飯後。那時候,爸爸看完了他最喜歡的bang球b賽,他支持的球隊贏了球,心情通常會b較好。媽媽也收拾完了廚房,正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一邊敷著面膜,一邊看著八點檔的連續(xù)劇。
客廳里的氣氛是難得的輕松。爸爸身上飄著代表「滿足」的淡藍se光暈,媽媽身上則是「放松」的淺綠se。這兩種顏se雖然不夠溫暖,但至少是平靜的。
小曦覺得,這是最好的時機。
她深x1一口氣,從房間里拿出那個被她視若珍寶的文件夾。文件夾里,一邊是那張被她仔細撫平的判決書,另一邊是她那幅灰se的素描畫。
她走到沙發(fā)前,客廳的燈光在她的臉上投下長長的睫毛y影,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真實。
「爸爸,媽媽,我想給你們看個東西?!顾穆曇粢驗榫o張而有些發(fā)顫,像一根繃緊的琴弦。
「哦?什麼東西啊?又是你的畫嗎?」媽媽閉著眼睛,聲音從那層白se的面膜底下傳來,有些含糊不清。
爸爸則放下了手中的報紙,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拿來我看看,我們家小曦是不是又畫了什麼大作?這次有沒有得獎?。俊?/p>
小曦將文件夾打開,平放在茶幾上,正好擺在爸爸的面前。
爸爸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小曦的畫上。他「咦」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於nv兒這次的畫風與以往的鮮yan明亮截然不同。
「這畫的是誰???怎麼灰蒙蒙的,看起來這麼不開心?像電視里那些得憂郁癥的人?!顾S口評論道。
「他……」小曦正要解釋,爸爸的視線已經移到了旁邊那張判決書上,準確地說,是判決書上附的那張黑白照片。
只一眼,他臉上的笑容就瞬間凝固了。
那代表「滿足」的淡藍se,像被冷水澆滅的火苗,倏地一下就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警惕的、混雜著厭惡與煩躁的深灰se,那顏se像暴風雨來臨前的烏云,迅速在他周身聚集。
「這東西……你從哪里弄來的?」他的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像換了一個人。
「我……我在我房間的床墊里找到的?!剐£乇话职滞蝗缙鋪淼霓D變嚇了一跳,小聲地回答。
「床墊里?」爸爸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伸出手,卻不是去拿那張判決書,而是直接一把抓過了小曦的畫,動作有些粗暴。「你就是照著這個人畫的?」
「嗯……」
「胡鬧!」爸爸的聲音猛地提高,像一聲炸雷,嚇得小曦渾身一抖。正在敷面膜的媽媽也驚訝地睜開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你知不知道這張紙上寫的是什麼?」爸爸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判決書上,他看著那張紙的眼神,像在看什麼極度骯臟的垃圾。
小曦害怕地搖了搖頭,眼眶里開始有淚水在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