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景象越發(fā)的清晰,木子云不看別處,只看小惠兒的臉,鬼國的記憶已經(jīng)殘缺不堪,他卻還緊緊地抓著這最后的版圖,努力的勸服自己的內(nèi)心。木子云對其說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p>
“沒有啊,那是什么味道?!毙』輧盒τ貑柕?。
“很臭,卻又很熟悉?!蹦咀釉泼H坏脑谀X海中回顧,他想起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不料小惠兒卻忽然說道:“我知道那是什么?!?/p>
“哦?是亡魂的氣息嗎?”木子云問道。
“不”小惠兒停下了身子,拉住了木子云,微笑著望著他說道:“她是你的過去,也是現(xiàn)在,她叫。。?!?/p>
“好了!”木子云打斷了小惠兒的話,他心里莫名的恐慌,他在故意逃避著。
小惠兒松開了他的手,漸漸地后退。
木子云急了,他伸出手去抓小惠兒的胳膊,卻似個行動遲緩的老人一般,怎么都觸碰不到小惠兒的身體。小惠兒笑盈盈地望著他,說道:“木子云,你還記得我們見面之前,你所經(jīng)歷的那個世界嗎?隨心所欲的世界?!?/p>
“我記得,小惠兒你快過來。”
“木子云,鬼國的幻想都是一樣的,一個人是全世界,我知道她的名字,正是因為你渴望聽到那個名字,臭木頭、壞木頭,你看我是誰。”小惠兒消失了,而木子云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隨著她來到了某個地方,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看到了一個被無數(shù)棕熊扔來扔去的女人。
“風箏!”木子云突然驚喊了出來,天空飄下了“雪花”,那是火紅色的蓮花晶體,他溫柔的抱著那個女人,眼睛半睜著,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蒙著一層模糊面紗的小惠兒,小惠兒開心地對他說道:“我很想你?!?/p>
木子云又跑了,他沒有看到小惠兒,卻尋覓著小惠兒的蹤跡,那是一把粉色的紙傘,當木子云經(jīng)過它后,紙傘便煙消云散,一座瓦房,一個果籃,一個發(fā)黑又發(fā)臭的布偶,花繩子,手絹,那些被木子云經(jīng)過的事物,都會碎成粉末,從他的心海中化為烏有。
他不知游蕩了多久,他不再走動了,無論他怎么勸服自己,身邊的景物永遠出現(xiàn)不了鬼街的一角模樣,而現(xiàn)實中的那十八年的記憶已經(jīng)根深蒂固不容他任何的質(zhì)疑了,他想起來了,這是人間,他回來了,并且活了。
他也清楚的很,那陪伴著他無數(shù)歲月的小惠兒,即將被他遺忘,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忘記小惠兒的未來,他無法想象,更不想接受。
“小惠兒,你再出現(xiàn)一次吧,求求你,我快將將你忘了,我很害怕,害怕。。。?!?/p>
他干脆閉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聽,他在地面用手指一遍遍寫下棘樂小惠兒、鬼國、三千年等等字眼,不斷地將失去的記憶拉回到面前。然而他想到了小惠兒,就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之時的場景,那時候,他身邊站著的女人,是風箏。
因此,在木子云在無意識之間想起了風箏,又通過風箏想起了方天慕、虎子和鈴鐺。鈴鐺!他的心忽然被揪緊,鈴鐺死了!不,她一定還活著,魔虎會想辦法救她的!
這時,他低下了頭,看到了地面上刻畫著的棘樂小惠兒、鬼國、三千年的字眼,他怔了一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恍然的拍了拍額頭,自語道:“咦?我這都寫了些什么東西?”
就這樣,木子云站起身來,踩著他刻畫下的“記憶”,邊自語著鈴鐺,便走向了遠處。
當鬼國記憶完全消失之后,十八年的現(xiàn)實記憶重新在木子云的腦海中經(jīng)歷了一遭,木子云哪里還管什么小惠兒之類的人物,他終于從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思念中明白了,鈴鐺——這個生死未卜的丫頭,在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
他從迷茫中尋找小惠兒,變成了在悲痛中尋找鈴鐺,他的急切和內(nèi)心的掙扎,讓他見到了一個個鈴鐺的幻影。他游蕩了許多時日,漫無目的地“飄著”,其實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絕望,只能用呼喚其名字的方法來麻痹自己,然而他總是在不經(jīng)意中,喊錯了名字,將鈴鐺喊成了那本不該在他心中有任何位置的,小惠兒。
他又見到了一個幻影,那是鈴鐺,真正的鈴鐺,當被緊緊抱住之時,木子云哭了,那一刻,冥冥之中仿佛有另一個“不存在”的身影,讓他感到無盡的悲傷,他見到了活著的鈴鐺,卻似乎又失去了另一個“鈴鐺”,然而,那個緊緊抓著他雙手的身影,那個陪著他許久的丫頭,他再也見不到,也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