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天昏地暗,尖嘯陣陣。
月季顫抖著伸出一條花枝,一點點拂去身上的污泥。
這泥土的味道又腥又臭,浸透了鮮血和汁液。
有自己的,有綠牡丹的,還有一路上慘遭屠戮的大妖小妖。
每只妖的氣味獨一無二,混在一起,卻只剩死亡的味道。
這場架由綠牡丹挑起,打了整整十天十夜,從北邙山頭一直打到具區(qū)澤邊。
好奇多看了一眼的,死不瞑目。
單純只是路過的,尸骨無存。
妄圖占點便宜的,被生吞活剝。
用最后的力氣把死對頭綠牡丹甩進水里后,月季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再醒來,就是滿身的泥。
頭頂風聲凄厲,像永不止息的哀號。
月季勉強支起身子。
視野逐漸變亮,變高,變寬……原來她倒在具區(qū)澤邊。
水面上清波蕩漾,鮮紅的碎片起起伏伏,綿延數(shù)十里,都是她掉下來的花瓣。
臨水自照,不禁嚇了一跳。
那光禿禿的身體是自己的嗎?花葉俱損,枝干上密密麻麻的傷口連成一片,還在不斷滲出汁液。
稍微一動,就是鉆心地疼。
似乎老天也覺得她可憐,空中驟然響起一聲驚雷,隨即,大雨滂沱而下。
雞蛋大的雨珠打得表皮生疼,卻也激發(fā)了生命力。
沒一會兒,孤零零的花枝重又抬起了頭。
月季喘過一口氣。
只要沒打死,就能接著打。
遠處昏沉天幕下,浮玉山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
她呆了半晌,小心地從土里拔出折斷的根系,一步一步向山腳下挪去。
她移動的速度十分緩慢,挪到一間茅草屋門口時,大雨初歇。
帶刺的枝條刮在門板上,發(fā)出嘎嘎的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