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種族的人口確實在繁衍、在遷徙,如同生命力頑強的苔蘚,覆蓋了適宜生存的土地。
然而,統(tǒng)一的跡象?
沒有。
一個強大的、能凝聚整個種族意志的王國?
沒有。
超越原始部落形態(tài)的、真正意義上的國家?
更沒有。
有的只是十幾個、甚至幾十個野蠻、落后、互相猜忌、隨時可能因為一片獵場、一條溪流、一座礦坑而爆發(fā)血腥沖突的原始部落。
他們擁有語言,擁有工具,擁有原始的信仰,甚至擁有了一點城市的雛形概念。
但在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思想被牢牢禁錮在狹小部落視野中的時代里,離開聚落的核心區(qū)域,
人心中的自立為王的野心野草便會瘋狂滋生。
王的寶座,不過是更大一點的木墩子,上面可能還沾著上一任王的血跡。
民族?
國家的概念?
遙遠得如同天邊的星辰。
一級原始文明,在經(jīng)歷了兩次宇宙寂滅的淬煉后,終于艱難地存活了下來,擺脫了瞬間湮滅的陰影,卻如同陷入了一片泥濘的沼澤,在分裂與內(nèi)耗中,艱難地、緩慢地、幾乎看不到希望地匍匐前行。
溫暖的陽光灑在小花貓蓬松的皮毛上,帶來舒適的暖意。
但張衛(wèi)國透過那雙琥珀色的貓瞳望向這片喧囂、混亂、充滿原始欲望和血腥爭斗的大地,
望向那些為了一個王的名號而喋血不休的身影,望向那些被高聳木柵欄圈禁起來、既防備外敵更防備自己人的可憐城市。
一絲比面對永恒虛無時更深的憂慮和沉重,悄然爬上了他的心頭。
這個宇宙,暫時安全了。
但文明的種子,真的能在這片充斥著分裂與內(nèi)斗的貧瘠土壤上,生根發(fā)芽,長成足以對抗那終極寂滅宿命的參天大樹嗎?
他不知道。
昆侖鏡核的冰冷回響,上一個宇宙無數(shù)文明墓碑的無聲悲鳴,如同背景的低語,在他意識深處縈繞不去。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普普通通,永生不滅的小花貓。
它的旅程,或者說,這場跨越宇宙紀元的殘酷觀察與見證,才剛剛開始。
笨犀牛的身影,不知又迷失在這新生宇宙的哪個角落,繼續(xù)著它那永恒的、笨拙的懸浮。
又是幾百年的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