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翠這才放松了戒備,畢竟藺風大人走得時候專門交代過,只要不讓那二人再跑了,他們務必提著腦袋好生伺候著。
上回因為疏忽大意放跑了姜醉眠的那個小丫鬟,墳前燃香恐怕都還沒滅呢。
等到竹翠回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姜醉眠看了看她拿回來的藥材,確認里面有她需要的甘草,便說道:“還要勞煩竹翠姑娘煎制好了再送過來。”
“姜姑娘還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訴我便是,不用如此客氣?!?/p>
竹翠恭敬頷首,隨后拿著藥材便出去了。
青彤眼瞧著她走遠后,回身問坐在幾案旁又翻看那本醫(yī)書的人。
“姐姐,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啊?我又沒有生病,你為何還讓竹翠去藥鋪抓藥來?”
姜醉眠不答,只是抬手,纖指順著醫(yī)書上的幾行字緩緩滑過。
“取甘草熬制過后的藥渣,置于日下曝曬,待水分脫去后,再與陳石砂、釀堂草粉末等量混合,是為——甘草枯?!?/p>
有了這甘草枯,只要將其混進陸昭珩喝的湯藥里,每日混入一點,積少成多,等到兩種藥物的毒性在他體內積蓄足夠,便是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她側眸望向窗外,幾根纖長勁竹遙遙伸展,落在雕花窗臺上。
斑駁月光星星點點垂下,勝似覆雪。
她忽然很想家。
又過去兩日,姜醉眠趁著竹翠不注意時,將甘草的藥渣取了些許回來,偷偷放在窗臺上晾曬好后,又與懷中一直藏著的藥粉包攪渾在了一起。
甘草枯是有了,可陸昭珩到底何日回來。
傍晚時分,暮色四合,姜醉眠和青彤坐在廂房前的小花園中賞花。
說是賞花,那十幾株名貴花草都慘死于姜醉眠手下后,陸昭珩便命人搬了幾個偌大的水缸來,缸中盛開著數(shù)朵嬌艷動人的紅蓮,鮮嫩花瓣迎風微顫,甚是惹人憐愛。
這季節(jié)終究不是蓮花盛開的時候,宮中的御花園是因為有溫泉池環(huán)繞,所以終日溫暖如春,才能養(yǎng)得滿園春色。
而這缸中紅蓮也是用的溫泉池水,是有人每日三次從宮中運了那溫泉池水送來府上,下人們再將池水倒入缸中,以保缸內水溫恰好適宜紅蓮盛放。
對于如此勞人傷財?shù)呐e動,姜醉眠并無欣賞之意,手指在蓮花花瓣上戳了幾下,心中唏噓不已。
許是她不懂皇室的奢靡yin逸,竟不知連一缸紅蓮也是尋常富貴人家供養(yǎng)不起的。
青彤在一旁說道:“姐姐,你說仇人為何會對我們這么好?他非但沒有殺了我們,還好吃好喝養(yǎng)著我們,難不成,是想把我們養(yǎng)得白白胖胖了好賣去酒樓換花錢?”
姜醉眠卻拍了她腦袋一下:“注意言辭?!?/p>
她往兩邊看了看,幸好此時竹翠和其他下人們都在院門口守著,聽不見她們說話。
“我就是覺得奇怪嘛,”青彤托著兩頰,“仇人看來也并不像缺錢之人,有這么大一座宅子,還有那么多仆人和侍衛(wèi),他把我們關在這里,到底是圖什么呢?”
這個問題姜醉眠也思慮已久,陸昭珩既然能殺了叔父叔母,自然也能殺了她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