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只能瞧見清晰鋒利的下頜,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下也晃得厲害,還以為自己是躺在船上做了場大夢。
路予行臉色陰沉不悅,只斜睨了那鴇母一眼:“今日若非被我遇見,你這館子明日便可封門了?!?/p>
鴇母的七竅玲瓏心一聽,便知道這位路公子定是瞧上這女郎中了。
“哎喲路公子,您可大人有大量,別把我們這館子封了啊,我今夜找這姑娘找了好半晌,還以為她是有事提前離開了,誰知道她竟是和您在一起呢,我知她住處在哪,現(xiàn)在就可告訴您,您就別跟我一個婦道人家置氣了?!?/p>
鴇母說完,便湊近過來,將那處永巷的位置告訴了路予行,還一路將二人送上了等在側(cè)門口的馬車上。
等到馬車駛遠之后,鴇母才痛打了辦錯事的小廝一頓。
“你可知今夜險些惹了大禍!那女郎中以后斷不可再用,再去給我尋個新的來!”
小廝慘兮兮問道:“姑姑,那個姓路的究竟是何人物,怎么連咱們也要如此敬他?要知道咱們背后的大東家可是……”
“你啊,真是蠢死算事!”鴇母又狠狠地敲了他腦袋一下,“東家可是你能隨便議論的?”
更何況,那位的身份,可跟他們東家差不了許多。
姜醉眠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是覺得周圍好像搖晃得更厲害了些。
她長久保持一個姿勢渾身難受得很,稍稍撐起胳膊挪動了下身子,身下墊得不知是什么物體,又軟又硬的,不太舒服。
可頭實在太暈了,她眼睛睜不開,便準(zhǔn)備繼續(xù)睡下去。
“彤兒,幫我捏捏手臂,麻了?!?/p>
語畢,當(dāng)真有只手附了上來,替她細細揉捏。
這力道不輕不重,捏得輕輕軟軟的鼻音悶哼了聲,隨后便撒嬌一般又伸出了另一只手臂。
“這個,也要?!?/p>
那只手便又伸過來替她揉捏起來。
彤兒的手藝如何進步得這樣快,竟然知道她哪處最為酸軟。
“彤兒,你真好……”
一道低沉嗓音帶著笑,極輕極緩地猝然在耳畔響起——
“舒服么?”
懷中半躺著的人似乎對他的聲音極為敏感,即使醉意朦朧,卻還是強撐著掀開眼皮,抬眸看過來。
入目便是大片墨黑金絲滾邊錦袍,再稍稍往上抬眼,竟然正對上雙充滿玩味興致的鳳眸。
姜醉眠頭腦暈沉得很,便又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她早已不知做了多少個尋到路予行的夢,可每次眼看著就要復(fù)仇成功之時,又總是會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