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沒死!”
“難不成,是死人詐尸了啊啊啊啊——”
那幾人語不成調(diào),不知所言,卻惹得姜醉眠心中驟然慌亂,心臟都沒來由地漏跳了幾拍。
她焦急萬分地拉住一人手臂,語氣略顯顫抖,卻故作鎮(zhèn)靜問道:“蘇大娘,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你們剛才所言又是何意?”
那蘇大娘顯然遭受極大刺激,雙瞳都有些渙散,盯著姜醉眠的眼神無處聚焦,只是喃喃說道:“都死了,全都死了!楊家人全都死了!”
姜醉眠瞬間仿若被五雷轟頂,心神俱滅,說出口的語調(diào)顫不成聲,她眼眶紅了個徹底,狠狠瞪著面前模樣近癲的人。
“你,你說什么?!”
蘇大娘哀嚎一聲,高聲喊道:“就在剛才,我親眼看到的!楊家三口,全都死光了!”
復(fù)仇
姜醉眠不知自己是如何奔回家中的。
只記得月明風(fēng)清,銀輝皎潔散落滿地,映照著滿院猩紅狼藉。
楊望平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淺灰色粗麻布衣已被血水染紅,兩只手臂被殘忍地齊根斬斷,只剩一小截血肉模糊的筋肉相連,白骨森森。失去血色的臉頰蒼白無力,隱隱露出青灰之色,努力瞪圓的雙目空洞無神,瞳孔渙散,再無半點生意。
而趙蘭俯身趴在他的尸體旁,姿態(tài)僵硬扭曲,后背靠近心臟處被捅了個明晃晃的血洞,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涸成結(jié),一旁的沙土礫石上空留一條蜿蜒彌漫的血跡,像是費勁掙扎著從遠處爬來,在瀕死之際也要與夫君相守。
二人尸身涼透,就這么晾在夜星明月下。
姜醉眠耳際轟鳴作響,仿若再聽不見也看不見其余,目之所及只有慘死的叔父叔母。
她錯愕萬分地張著嘴巴,卻喉嚨啞得發(fā)不出一絲聲音,渾身顫抖,手腳并用地爬到二人尸首跟前,想要伸手觸摸,但怎么也不敢碰到。
她怕摸到的只是冰冷的尸體,她怕自己真的永遠失去了最親近的家人。
眼淚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地,啪嗒,啪嗒,匯聚成一小灘瑩亮水漬。
分明今早還是有說有笑地離開,叔父還責(zé)罵了她兩句,叔母一慣地護著她。
可為何只是一日不見,等她回來的就不再是亮起燈的瓦屋,而成了面前這副慘狀。
“叔父,叔母,”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嫩肉中,姜醉眠哽咽道,“我以后,乖乖聽話,你們快醒來,好不好……”
無人作答,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陣寒風(fēng)嗚嚎,如泣如訴,似在言說,方才這座小小院落中發(fā)生了何等慘烈悲壯之事,才會讓兩個良善無辜之人死于非命。
“你是,眠丫頭?”村長剛從外面匆匆趕來,震驚不已:“你居然還活著!”
陸續(xù)幾個村民也趕了過來:“既然姜醉眠還活著,那是不是楊月櫻也還活著?只是實在不知她去了哪里,四處都已經(jīng)找遍了,也沒找著人吶!”
對了,沒看見阿櫻的尸體,是不是代表阿櫻沒出事?!